“是”。
皇后娘娘着意过来,自然是有事商量。
也不是旁的,乃是皇帝托付了皇后给黎王爷选一门好亲。
太后还在,皇后当然不敢擅专,列了足足十来张京中名门闺秀的单子,又约了贤妃一起过来见太后。
宫里没有谁是真傻,偶尔有那么一个半个也早死早超生了。
皇后走了,太后的脸色并不十分欢愉。
王嬷嬷见状就道,“皇后娘娘仁孝,照理这事儿是该皇后娘娘操心,您只把把关,也免得劳累。”
太后摆了下手,扶着王嬷嬷的手坐到临窗的软塌上,“罢了,哀家也不乐意操这份闲心,他自己都不着急。”这说的是黎王。
对于次子的心思,太后自然是知晓一二;皇帝跟皇后的心思,她也能把握个五六分。
无非是皇帝觉得自己不能生了,想让黎王生了好过继而已。
皇后自然夫唱妇随,小叔子当皇帝跟嗣子当皇帝那肯定对她这个皇后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些事她这个太后都不想管了。
两个儿子都是儿子,手心手背,就算她不怎么喜欢皇帝,可也没有偏帮着小儿子坑大儿子的道理,反之亦然,她也不想帮着大儿子逼迫小儿子。
“怎生是不是该过来了?”太后喝了一盅茶问道。
游廊里头的事自然没有瞒过王嬷嬷,她刚说了几句,就听外头宫女禀报,“贵人求见。”
太后的唇角便露出一个笑。
怎生见太后问第一句话就是,“那小丫头没撞着你吧?”便晓得早上的事太后已经知道了。
“没事,她走的不快,只是低着头没有看路而已。我好奇她送了什么点心给您,她便回去送了一碟子给我,嗯,味道好极了,是该赏,所以我就赏了她一两银子。”
太后大笑,指着怎生道,“你呀!这撞人还撞出有赏来了。”
怎生笑着解释,“不是为了她撞人才赏她,是为了点心好吃。”
这样老实话太后足有十多年没有听过,很是高兴了一番,也没有为难小厨房的蓝莹,只是对怎生说,“你既然已经赏了她了,哀家若是再罚她,岂不是落了你的面子,这次就暂且饶了她。”
怎生忙道,“娘娘心慈,怪不得宫里人都乐意在寿安宫当差呢。”小小的拍了一记太后的马屁。
不过既然太后已经知道了,这以后的几日,怎生便不客气的叫了蓝莹到东暖阁,不是要这种点心,便是想出一个花样,如是几日,蓝莹便跟东暖阁的众人相熟了起来。
寿安宫的许太监给自己的表侄女捎点东西,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宫规虽说是规定不得私相授受,可宫里又怎么会没有传递消息跟物件儿的?
不说别的,每年宫里少的那些奇珍异宝,就有不少是太监们偷盗了出去典当了。
聂墨一日也未曾闲着,他不仅调查了许多有关俞虹生的事情,还偷偷去了诸州,见了尚在流放的俞父。
怎生这才知道了有关生父的许多事情。
俞虹生编纂的《大周治域》,里头包括了大周边界的勘察,历朝历代的变迁,这本书既有地理,也有历史,各地的变革,从古至今的变化等等,是一本比较完善的地理历史记实书。只这一本书,就足以使得俞虹生名垂青史。有些地方记载,不亲自去,根本无法找到正确答案,俞虹生便是这样,不辞辛苦,跋山涉水,跑遍了大周的山山水水,他不是诗人,也不是词人,却是一个对国
家有贡献的人。
他的死亡,被世人称之为天妒英才。
死亡的原因聂墨没有查到,但是去世的确切日子却从俞父那里知道了。
十七年前的六月十六日。
那一日,恰是怎生出生的日子。
“其时,先生早已染上疟疾,据叔父形容他身形消瘦,虚弱疲惫,去时脸带微笑,并无剧痛。”聂墨在信中写到。
聂墨既说了俞虹生染上疟疾,又说死因不知,那肯定是他觉得俞虹生的死亡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聂墨查不出来,可怎生结合太后当初的那繁华却觉得应该跟自己有关。
太后生女,能不能瞒住皇帝?当然不能。但是皇帝竟然能忍了下来,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所知的内情。
或许真的像太后所说,俞虹生用自己生命,换了她的出生。
怎生几乎是本能的想逃避这个结论。
可越是不想,越是不住的想。
她夜里辗转难眠,白天也没多少精神,幸而太后那里不知道为何好像也忙着些什么,她每日只请了安就回东暖阁。在这期间,她总觉得好像有事要找聂墨商量,但总也想不起来说什么事,直到六月十五,离她的生辰只有一日了,她才豁然开朗——妈呀,她怀孕了,她还没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