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了。
他虽然有时行事难免自我了些,可谁对他忠心,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聂阁老提着心听皇帝说了句春里的时候,然后就没了下文,也不吭声,更没有不耐烦。
当人臣子的,即便他是内阁首辅,在皇帝面前也是永远的有耐心。
皇帝却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叶少阗送来的灵龟朕看了,很好。”
叶少阗算是聂阁老的弟子,聂阁老脸上露出一个恰当的浅笑,“忠君爱民是当臣子的本分。”
皇帝又道,“听说这灵龟是游到永县境内被人发现的,此事还有你家璟允的功劳。”
皇帝这样说,聂阁老却不能大咧咧的替聂墨直接认下,慌忙跪下道,“陛下过奖,他自来只会读书,认死理,臣将他放到永县,也是存了私心想磨砺他一番,不想他却有这样的造化,都是托了陛下洪福……”
“你起来吧,何至于此,再说他的学问是顶顶好的,朕看就叫他回来,入翰林院做个侍读学士也尽够了。”
聂阁老忙推辞,“陛下万万不可,侍读学士非五品官以上不可,聂墨他只有短短数月……资历实在不够,陛下宽仁厚爱,可他福气浅薄,若能考了庶吉士就是天大的恩典了!”聂阁老此话倒也说的真心实意。
一方面是聂墨不宜高调,毕竟聂家合族的希望跟担子还是要落到聂润身上,另一方面,则是聂墨的亲事,聂阁老觉得若是想要事成,还要落在皇帝身上。
永宁郡主虽是皇帝的妹子,但兄妹二人并不亲近,若是聂墨做了高位,皇帝肯定是不乐意这门亲事的。
皇帝沉吟了半响,说了一句,“你呀,迂腐太过。”
虽然说聂阁老迂腐,但聂阁老听来却犹如天籁,忙谢道,“全赖陛下恩德,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属下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杜九垂着头恭声对路平道。
这次换了路平嗤笑,“我不用你肝脑涂地,你只需告诉我,刚才花园里头你笑什么即可。”
杜九娘心道当然是笑你呆,不过这会儿可不能这么说,“属下觉得统领遇到郡主是关心则乱,譬如属下喜欢内功法要,郡主自然也有烦难之事……”
值此,路平方觉得这买卖还不算亏,“依你之见,我该又如何?”
杜九娘有些迟疑,她说了这么多,其实真实意图无非是为了那本法要,但若是上升到给路平出谋划策的地步,仿佛只要那法要又有些亏了。
可谁叫主动权现在不在自己手里呢,她咬了咬牙,“郡主由俞家养大,对养父母感情深厚,只是因为俞家事涉俞尚书谋逆之案,又一直未曾遇到大赦,这才骨肉分离……”
杜九娘不说,路平还真没想到此处。
“我下了值就使人把书给你送过来。”
“不敢劳烦统领,属下自去国公府取即可。”
路平身为统领,日日进宫当差,自从杜九娘说了俞家的事之后,他便抽空闲忙的亲自去打听,结果自然是几乎无功而返,俞母跟了主家赴任不在京中,俞父远在诸州……
打听了几日,路平森森的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聂墨接了回京的调令,喜得连夜上路,他赶路赶的急,绕道余承安所在的静州看望俞母。
聂江等人则赶来同他汇合。
一番契阔之后,聂墨见俞母精神并不十分好,便道,“伯母,么生弟弟呢?”
俞母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容,“他在前头随着夫子读书。”
“如此甚好,弟弟争气,伯母的福气都在弟弟身上呢。我找弟弟有点小事,劳烦伯母领我去见一见。”
余老太太道,“那你快去,回来把么生也叫回来,今日咱们娘几个一起吃顿团圆饭,这以后啊,都是越来越好的!”
余老太太离了京城,心绪倒是比之从前好了不少。
聂墨站在窗外听了先生讲书,见么生果然认真,他也觉得与有荣焉,笑着对一旁的俞母道,“伯母,弟弟天资聪颖,又肯努力,将来定有一番大出息。”
他再三安慰,俞母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虽然浅了些,可毕竟有了盼头,脸上不再郁郁。
先生见了俞母忙出来见过,听了俞母的话,跟聂墨点头之后进去叫了么生,吩咐了功课,这才放他出门。
聂墨也是见过么生多次的,么生一见他就高声叫道,“聂大哥!”
他笑起来跟怎生的笑容一样,都有两个可爱的梨涡,且脸上的肉多,胖乎乎的极为可爱。聂墨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一边道,“你前两日生辰,你姐姐早就托人捎了东西给你,只是路上耽误了,我这次碰见聂江,才给你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