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五日·家国

    东城无敌没有回头，点了根烟，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

    “这见鬼的生活。”

    男人骂了一句，一脸不解，他的身高跟东城无敌相仿，清瘦，但脸庞却极为粗糙，黝黑的皮肤闪烁着油亮的光泽，看上去极为结实凶悍，只不过此时这位在浴血军团中一言九鼎的中洲上将站在东城无敌身边，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威势，老实巴交的，甚至有些憨厚。

    浴血军团军长王万天上将！

    这是东城无敌的老部下， 也是在边禁军团中东城无敌最信任的人之一。

    “这附近有一个地方，同样也是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的。已经很多年了。”

    东城无敌叼着烟走出帐篷，表情平静：“我出去转转。”

    浴血军团十多万人，加上迅雷军团不到两万人在两日前就已经散开，大军散落在漫长的边境线上严阵以待，此时东城无敌所处的位置是边境的最前方，留在此地的，只有一万名迅雷军团的精锐。

    一万人以这片最靠近边境的山坡作为临时营地，一大片帐篷扎在地上，连绵无尽，虽然没有浴血军团总部那种苍凉豪迈，但却自有一股沉默和铁血的味道。

    东城无敌缓缓向前，走了不到一公里，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张直径将近五米的大鼓。

    大鼓的材质似木非木，几十年来伫立于边境，风吹日晒，却没有丝毫变化。

    此鼓名为家国，而在十九年前，此鼓名为轩辕。

    这是可以承受半步无敌境高手全力敲击的大鼓。

    这是当年的李氏族长李鸿河亲自在边境建造的大鼓，整个南云和安南国交界的边境，大鼓共有十三座，战争爆发的时候，鼓声响起，足以传遍上百公里的边境。

    战争爆发，当一切先进的通讯手段都无效的时候，击鼓传讯的方式就变得格外重要。

    所以鼓语，基本上是每一个边境近卫军团军人都能够听懂的东西。

    东城无敌来到大鼓之前，拿起了鼓槌。

    在天边朝阳初升的时候，沉闷的鼓声瞬间震荡了数次，传遍山脉，冲进山林。

    片刻之后，十三坐大鼓同时响起，鼓声沉闷，响彻边境，传达的却只有一个意思。

    此战，不留活口。

    所有军人都听到了。

    而边境如今，一片陨石森林内，一座不属于边境近卫军团的小营地里，所有人也听到了。

    鼓声模糊而又清晰，传到了这片营地，同样也打破了这片营地的寂静。

    营地接近中心的一座阁楼上，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二十年的李鸿河走出门口，有些出神的望着远空，听着那似远似近的鼓声，呢喃道：“是轩辕啊...不，现在是家国了。”

    清晨的风吹动着他身上破旧的衣衫，老人神色复杂，缓缓下楼。

    营地里所有的人都被鼓声惊醒，默默走出了自己的‘宿舍’，来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走到了营地中央，站在营地飘扬着的中洲星辰旗下，看着飞舞的旗帜，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轻轻向前一步。

    “殿下...”

    身后聚集的人群里，一道声音响起，语气复杂。

    李鸿河缓缓回头，看着这些多年来一直跟随着李氏至死不渝的老部下，眼神平和。

    视线中，那是一张张充满了纠结味道的脸庞。

    “心结未解？”

    他沉默半晌，才看着前方的人群，突然轻笑着问道。

    “如何解？”

    又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满是苦涩，甚至有些狰狞。

    李鸿河也不去看是谁说话，只是温和道：“解不开，就不解了。我们是军人啊，家国鼓响，大战将起，你们说我该如何？”

    人群中只有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没人说话。

    李鸿河静静的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没有失望，也没有高兴，只剩平静。

    良久。

    漫长。

    李鸿河缓缓转身，对着前方伫立着的星辰旗，缓缓伸出手。

    “我可以理解你们，所以...你们何去何从，不必问我，我不是战神了，但还是一名军人。所以，我会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可以留下，也可以去参战，但不必跟我一起。”

    他握住旗杆的手猛然用力，一把将数米高的旗杆直接拔了起来。

    猩红的星辰旗在他手中激荡，烈烈作响。

    李鸿河眼神恍惚，抬头看着视线上方的那一抹血色猩红，喃喃自语道：“老伙计...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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