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炉子上是一个瓦罐,里面的豆浆滚得更加厉害。
“怎么这个也能治病?”孟戚好奇地低头。
“……能解毒。”
墨鲤顿了顿,不等孟戚反应过来,又很快地说,“救急解毒还是成的,你就算了,反正滋味也不差,价格也便宜,墙角还有大半袋子呢,够我们吃三天。”
“……”
三天都只有这个喝吗?
孟戚忍不住瞪着墨鲤了,庄稼汉都能被饿得头晕眼花。
“哦,也能做豆腐。”墨鲤偏过头说。
“这还差不多……”
孟戚还没嘀咕完,墨鲤忽然问:“不对,你经常什么都不吃,也没见你饿死。现在有能吃的东西,你又嫌少?”
孟戚很想说自己做国师的时候,美味佳肴见得多了,太京的酒楼他肯定吃了个遍,可是一来自己啥都没干,就等着端碗,二来大夫是不能得罪的,说好了什么都听大夫的吩咐,于是孟戚理智地闭上了嘴。
“哎哎哎,这谁家的媳妇?生得这么好看?”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出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眯着眼睛看向这边。
“……”
墨鲤与孟戚下意识地左右望望,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哪来的好看媳妇?
墨鲤忽然发现孟戚的头发散着,那老妇人的眼神又不好,看人估计只能瞧个轮廓。
街道上的人被老妇人这么一声喊,纷纷看了过来,还有爱看热闹的,推了窗户朝这边张望。
举着扇子、不知道应不应该挡住孟戚脸的墨大夫:“……”
孟戚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老妇人颤巍巍地上来了,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孟戚胳膊上,一个劲地劝:“娘子啊,这世道乱得很,生得好看是要遭难的。”
“……”
孟戚后知后觉,随后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不像女子啊!
“这是你夫郎吗?”老妇人转头望墨鲤。
决心看热闹的墨大夫顿时一懵。
“拿点炉灰,给你家娘子抹抹脸,要好好过日子啊!”老妇人拍着孟戚的手背,感伤地絮叨着,“我有个闺女啊,跟你一般年纪,逃难的时候走散了。她生得好看啊,身量高,皮肤好得就跟这豆浆似的。”
两人默默地望着豆浆,挺白的。
因为缺了墨鲤的内力,瓦罐内的豆浆已经没有那么沸腾了。
“……希望她没有遇到歹人。”老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孟戚想要说话,忽然发现自己声音不对。
他怕吓到这老妇人,又不能甩开对方的手,只能僵在那里。
这时旁人也发现老妇人闹了乌龙,连忙过来劝解。
“尹婶,你看错人了,人家是年轻的郎君,就是生得白净了点……你怎么……哎唷,这可真是!”
“是宁道长昨天带回来的人呢!”
把老妇人搀走之后,又赶紧过来跟墨鲤两人打招呼。
“对不住啊,尹婶以前是绣工,她眼神不好。”
“……没什么,我给她瞧瞧?”墨鲤补充道,“我是大夫,眼睛的毛病治不好,但是能缓一缓,总比以后瞧不见强。”
“哎呀,宁道长昨天说的大夫就是你啊!这可真是巧了!”过来打招呼的人神情都客气了很多,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不会长久住在野集,大夫更是少见。
末了,这人还过来跟孟戚道了个歉。
“郎君相貌好看,胜过咱们这儿的女子,尹婶这才看错了,实在对不住啊。”
孟戚听后脸都黑了。
眼见半个街的人都露面了,孟戚觉得自己可能要在这处野集扬名了。
他默默地走回了屋子,找到一把断齿梳子,将头发梳好。
想到别人把自己误认为大夫的……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孟戚试着想了下自己身穿女装站在大夫身边的模样,然后打了个哆嗦。
那景象有些惊人。
墨鲤也进来了,手里还抓着瓦罐。
“你在看什么?”墨大夫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问。
孟戚面无表情盯着自己手臂,严肃地说:“根本没有白得像瓦罐里豆浆!”
墨鲤无言,不过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原来孟戚长得很好看吗?
“这野集上的人,关系倒是亲近。”
墨鲤找不到干净的碗,只能把瓦罐给孟戚,说道,“你先喝。”
孟戚神思不属地说:“可能都失了亲人,又或者身在异乡,无依无靠,便互相照顾。”
“自从我出了竹山县,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墨鲤若有所思。
“……若是天下人都能这般,倒有了圣贤书说的模样。”孟戚终于放下手臂,掂了掂瓦罐,心里琢磨着到底要喝多少,给大夫留多少才适合。
就不知道怎么的,想全部喝完。
大夫早起磨的,还煮了半天。
结果为这一口吃的,脸都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