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九把布匹摊开,摆在众人眼前。
“刘娘子,你说的可是这一匹?”
刘大娘子掐着腰往锦绣坊门口一横,怒气冲冲:“正是!这是我们彩衣轩新出的花样子,两日前才上架,你们就算是抄,也该改改样子,一模一样的就敢拿出来卖,真当我刘娘子是死的?大家评评理,啊?大家评评理,有没有她们这样儿的!”
刘大娘子一边控诉一边煽动群众,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石聆见她言之凿凿,几乎有些感动于她那领先于时代的版权观念,不过一切的前提似乎得是:你真的是原创。
石聆低头看了看自家布匹上绣的图样,不由再度失笑。
“那你想如何呢?”石聆淡定地问。
刘大娘子似乎意外于石聆这么快就服了软,心说果然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会算两个数而已,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吓一吓就怂了。于是她趾高气扬地道:“丫头,大家都是同行,我刘巧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只要你给我当众道歉,再把你们家的货全部下了,发誓从此再不做这亏心事,我便就此罢了!”
“你还要不要脸!”腊九怒骂。
彩衣轩抄了锦绣坊十多匹布样儿,锦绣坊没说什么,她们倒是来贼喊捉贼了。锦绣坊每上一匹新布,她们家就要跟上一匹一模一样的,这到底是谁抄谁,明眼人一看便知。她这么吆喝,是以为谁的声音大谁就占理?当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石聆示意腊九淡定,转而问道:“刘老板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想要的不止如此吧?”
刘巧娘瞄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扭捏道:“当然也还有别的办法,石掌柜的若就这么把货下了,怕是对东家也不好交代。不如这样,这布你们照卖,只不过这利却要给我们三成,不多要,就三成,算是我们彩衣轩同意了你们卖这匹布。”
可真是好算盘,连抽成都想到了。
石聆于是点了点头,对刘大娘子的商业头脑表示认可。
刘大娘子一见,面露喜色:“你答应了?”
石聆道:“当然,不答应。”
石聆这大喘气让腊九都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刘大娘子登时大怒:“臭丫头,你敢耍我?”
不答应刚才问那么详细干什么?分明就是在耍她!
“对,就是在耍你,”石聆漫不经心地抬眼:“你才知道?”
她这话一出,刘家人一脸怔忪,人群中却传来几声嗤笑。初始大家见刘大娘子气焰嚣张,而锦绣坊的人一个个闷声不吭,还以为没什么热闹可看。街坊邻居都知道,锦绣坊掌柜的是个不大点儿的小姑娘。而这刘娘子自幼便是晋阳出了名的小刺头,娘家在晋阳颇有势力,后来招赘入门,成亲后继续经营彩衣坊,抛头露面,向来以母老虎形象示人,锦绣坊的小姑娘遇见她,可不是只能吃亏?
不想石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句轻飘飘的挑衅,生生把张牙舞爪的刘大娘子压下了半头。
刘大娘子失了脸面,自然大怒,咆哮道:“臭丫头!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去报官!”
这可是刘大娘子的杀手锏了,昨日他已经叫家里死鬼去给知府大人打了招呼,倒也不是真的要闹到公堂,她不过就是料到锦绣坊必定怕这个,才以报官为由要挟锦绣坊让步。若石聆识趣,不必闹到这一步,那样最好,不过刘大娘子怒极攻心,让石聆三言两语将话便激了出来。
一听这话,石聆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石聆性子淡,少言笑,这是锦绣坊皆知的,她偶尔笑了,必是心情极好。只是此时此刻,她只是冷冷的笑,笑意却分毫不达眼底,这样的表情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啊。”她这样简单地回答道,甚至还催促,“你去吧,快去。”
刘大娘子瞪大眼睛,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不相信眼前的小丫头真如看着这样淡定,毕竟报官可不是小事。况且即便查明是诬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衙门扯上关系,对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她咬牙道:“石掌柜,可别赌气,衙门不是你凭着点小聪明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就是能。”石聆说话又直又狂,像是要故意激怒刘巧娘,“你不信呀,那你去试试?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都不怕,怎么你怕了?原来刘掌柜是这样爱惜名声的人,倒是石聆眼拙了。”
她一说,人群中又传来轰笑。
刘娘子脸色一红:“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真以为我不敢?”
“怎么会,我是怕您不敢。这事若不到公堂上说道一番,还真浪费了您费心布的局。”石聆摸着那批布,做思索状,“对了,要证明这匹布的花样儿是你家想的,单是上市时间是不成的,不然锦绣坊上个月的货随便拿出来两匹,彩衣轩可就……”
上月整月彩衣轩都盯着锦绣坊,前脚锦绣坊出货,不出三天彩衣轩一定能寻出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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