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关卓凡便拎了一个包裹,敲响了隔壁周家的大门。应门的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长随,只将大门开了一条缝,见是关卓凡,先是一怔,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两边张望。确定只有关卓凡一人,才点点头,说:“关少爷,您有事?”言语之中,虽已不像从前那么嚣张,但仍是一脸的戒备之意。
“我不是来借钱。”关卓凡见他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暗暗好笑,知道他们家是对前几日印度兵的劫掠,仍然心有余悸,心里掂量了一番,将手上打了死结的包裹递了过去,“这个,交给你们家老爷,他一看便知。”说罢,拍拍手,扭头走了。
果然,刚回家还没来得急坐下,院子里的门就被敲响了。亲自开门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一身府绸长褂,胖胖的脸上写满感激和不安,心知这必是隔壁的主人周家玉了。
“逸轩!你这……嗐!”周家玉一手拖起关卓凡,不由分说,将他拉出门,回了自己府里,直入正堂,将他往八仙桌旁的椅子里一按,兜头做了一个大揖:“张贵不懂事,逸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切不要计较。”
原来我叫逸轩,关卓凡心想,这必是自己的字了,看来自己的老爹还真有几两墨水,起的名和字,居然都颇见雅致。他见八仙桌上是那个摊开的包袱,里面的细软首饰灿然耀眼,只是却没有黄金白银的影子,很客气地笑了笑,站起来还了一个揖:“周兄,你见外了,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当下便将早已编好的一段说辞讲了出来——那天晚上如何听到有洋兵闹事,如何在门口拾得这个遗落的包裹,如何有急事出门以致于今天才来送还。
周家玉听得心下感动,说道:“逸轩,你家里境况不大好,平日里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没想到你真是寸金不昧,这一份高义,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关卓凡微微一笑,心道:你知道感恩,那很好。说我寸金不昧,这倒是受之有愧了。
圆明园的一场浩劫,将他最初的想法和打算,全都推翻。他要成就天下大事,自然不会再拘泥于小节,这个贪官的包裹中,原有的两锭金子和二十几锭白银,他已经毫不客气的收起,要拿来做别的用途。细软首饰,是有主之物,既不好拿去变卖,更不能拿去戴在白氏的身上,因此便还了给周家玉,有意要让他存下一个感激之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无非是听周家玉大骂洋兵禽兽不如。等到说起被抢走了多少东西,周家玉就变得有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了。关卓凡心里好笑,却见周家玉告了个便,将包袱拿进内室去了,过了片刻,手里捧了一锭银子出来,向他面前一放,诚恳地说:“逸轩,这一点银子,拿不出手,你买壶酒喝!”
这锭银子,关卓凡自然不能收下,否则自己苦心营造的光辉形象,便要大打折扣。周家玉再也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推让争执了半晌,见他始终不肯松口,只得叹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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