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连宛儿的曲子时,一道和音陡然出现,和着连宛儿的琴音,盘旋而上,宛若缠绵悱恻的两道琴音,所谓的琴瑟交\合大抵便是如此,原本突然闯入的音调诡异地如菟丝花一般覆上了连宛儿的琴声,半点突兀都无,甚至慢慢地盖过了宛儿的琴音,让她在不自觉中跟着后来的琴音而动。
沈逸突然睁开眼,扫向流云的位置,果然是她坐在古琴前,素手纤纤轻抚琴弦,涟漪的乐音如一汪清泉,轻拂过湖面,水波荡漾,她坐得笔直,唇边凝着浅笑,眸光流转间,双手突然离开了琴弦,而连宛儿竟如大梦初醒般跟着停下了曲子。
半晌之后,她倏地瞪大了眸子,锐利的眼神狠狠地射向流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怕是短时间应该无法再抚琴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不自觉间跟着她的节奏曲调,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她这么一个一直被他们嘲笑的人。
斗琴,她惨败,甚至不需要评判,她也已经明白自己落败之势。
狠狠地咬牙,她怒道:“还有书画,我绝不会输给你。”
直到此时,众人才缓过神来,明白了刚才的第二个乐音是来自于谁,竟然压过了连宛儿,令她的双手颤抖不止,说明刚才弹奏出的曲子是连宛儿无法匹及的高度,所以她的落败显而易见。
兰惜猛地握紧双拳,她不相信流云的琴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她了解她的琴艺,绝无可能到达这样的程度。除非从一开始,她就刻意藏拙,为的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一鸣惊人。
想到这里,她几乎咬碎了银牙,竟然是她亲手给她制造了扬名的机会。
怕是从今往后,她这个临阳城的才女,就该退位让贤了。
“别着急,还有两轮,未必能成就了她。”兰惜的衣袖被人轻扯了下,身侧传来低低的声音,兰惜眸中精明闪过,冷冷一笑,没错,就算琴艺是藏拙,她也不信书画她也能赢。
更何况,她相信身侧那人,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这一轮琴艺,沐流云胜。”
之后的书画本该分为两轮,流云嫌麻烦,便提议干脆合二为一,在画上题字便是了,也省得浪费时间。
见流云这般轻视不屑的模样,连宛儿怒火中烧,摆手让人上纸墨。
依然是在上席中间的空位,摆了两张偌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了上好的砚台和颜料,笔架上大小不一的狼毫笔,宜书宜画。
连宛儿到底出自大家,即使刚才那场琴艺比试惨败,这一场书画依然收敛了情绪,平静地立在案几前,执笔作起画来。
反观流云,拿着狼毫笔,沾了墨,只在宣纸上画了一笔,便不再动作,怔怔地望着宣纸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来这个沐大小姐是认输了。”人群里传来阵阵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