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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言知她是强辩犟嘴,更气了,“我现在说教,并不是因为我是慕青的七哥,而是你这种行为不对!旁人对你恶,你大可回以恶,可慕青自始至终从无慢待你,并对你释放善意,你就这样不在乎别人的真心吗?”
“对,我就是不在乎!去告诉他们呀,反正再叫我回那个宫去,我还不如立时死了—我也是活生生一条性命,却还不如德妃娘娘养的那只碧眼猫咪。梁初眼中的玩意儿,皇后脚下的蝼蚁!”穆菱梗着脖子,连日来的委屈,难过,终让她支撑不住,爆发出来。
梁言从未想过,穆菱非但无心皇兄,更视后宫为牢笼,在她眼里,这富贵窟竟是红颜冢?
“穆菱,纵使你不在意慕青,那么我呢?你可有想过,若你失踪,我该何等焦急?”
穆菱细声抽泣,闭着眼不肯理他。
梁言终是软了声息,叹口气,手伸出去良久,终于握上了她的,“回宫去,之后我帮你。”
穆菱蓦地看向他,不敢相信。
梁言坚定复述一遍:“我会帮你离开,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知道你的心并不坏,否则不会帮我查莞太妃……相信我。”
穆菱默然良久,抽回手,感受着那余温,轻轻摇头。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
梁言不解,“为什么?你,不信我?”
穆菱避过视线,摇头。
她该如何解释?
她渴望逃出樊笼,是想堂堂正正以一个“人”的身份存在,而非依附谁,作为谁的附属—否则,与宫中又有何区别?
她知梁言对她有了丝丝缕缕的情愫,可她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
无论她是身处深宫,还是融于市井,她与他,再无可能—她身上,永远会有宫妃的烙印,跑远些,兴许还有活路,若与梁言相知相守,那便拿了彼此性命放在火上烤。
认识她的人不多,可并不是没有,无论,她以何种身份与梁言在一起,都没有活路。
况且……
他早晚会娶妻,纳妾,执行他身为亲王的职责。
那么她,又算什么。
正因为想的通透,她才不愿携手向前走,眼看着这单纯的,毫无杂质的情感都毁掉。
“算了,”她轻声道,“我不愿连累你。”
梁言哑声:“你,不喜欢我?”
穆菱无措,看他一眼,终是道:“梁言,你有没有想过,救我出来,意味着什么?”
迎着梁言不解的目光,穆菱涩声道:“我不会是你的妻,也不会是你过了明路的妾。兴许是藏在哪里,永生不得见人的情人……若不幸,再有了孩子,那他也会是世人嘲弄的私生子……终日战战兢兢,活在被人揭穿的恐惧里,如履薄冰,和宫中,又有何区别?”
诚然,梁言从未想过那么久远的事,但穆菱的窘迫与无奈就在眼前,他愣了,犹豫着。
梁言久久沉默,想要告诉穆菱,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到那种可悲境地。但他如今,却又有什么能力,给予她这个保证?他不是连宫中太后赐婚的旨意都快扛不住了吗……
他竟觉得,这样无力。
只是,这沉默与痛苦,也未能太久。建德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