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方言汇报申请,抑或是此行所需携带的种种,都在白中元和谢江的努力下悉数搞定,于下午三点半将车子开上了高速。
“中元,我们到底去哪儿?”
“薛东的老家。”
“薛东的老家?”谢江一愣,“薛东现在关押着,我们去他老家做什么?”
“当然是调查案子。”
“这和案子有关系吗?”谢江还是困惑,“薛东母亲和孩子的病情都已经核实过,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除了看病之外,他们常年都呆在老家,根本不可能参与犯罪,甚至都不知道薛东做的那些事情。”
“我又没说去找薛东的母亲和孩子。”
“那是去找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
立冬之后,白天已经是越来越短了。当车子行驶四个小时抵达县城高速下道口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由于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所以早已经有辆警车在等着,这让白中元和谢江心里都踏实了些。经过介绍,得知此行协同带队前往薛东老家的人叫梁智,是县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个子不高,透着一种精悍之感。
“梁队,因为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所以还是低调些好,警车就不要开了。”白中元可不想打草惊蛇。
“行,一切都听白队的安排。”点头,梁智又问,“那么人手方面呢?”
“越少越好。”
“那成,我自己跟你们去。”说着,梁智对车里两名刑警嘱咐了一句,“你们回去跟队长说一声,随时保持联系。”
“等等……”
就在两名刑警要走的时候,白中元做了制止:“我们的车是省城的牌照,也一并开回警队吧。”
“那咱们怎么办,打车?”谢江有着顾虑,车里的东西可不少。
“既然这样,那就回队里一趟,我找辆私家车。”梁智提议,“从县城到薛家庄还有好几十里路,打车实在不方便。”
“可以。”
换乘之后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梁智开车载着白中元和谢江前往薛家庄。
“白队,这薛东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同为刑警,梁智自然是好奇的。
“死罪。”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谢江直接做了回应,“往具体了说,是杀人和贩卖毒品。”
“贩毒?”梁智很是意外。
“是贩毒。”白中元也点头,“其实这起案子很复杂,牵涉面很广,薛东只是其中的一名涉案人。”
“嗯。”听到白中元没有具体细说的意思,梁智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咱们这趟去薛家庄的任务是什么?”
“抓捕。”
“抓谁?”梁智不解,“白队,我多嘴问一句,薛东不是已经被捕了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并非不相信梁智,而是白中元不想在这个时候泄露太多的案情,之前他都没告诉谢江,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成,到时候听白队吩咐就成。”都是刑警,梁智自然明白有些情况是要保密的,既然如此做好配合就行了。
县城位于省城的西面,而薛家庄又坐落在县城西北的边陲,所以这里的山路很多,蜿蜒崎岖很不好走。尤其是从省道拐入乡镇的小路之后,坑坑洼洼的颠簸无比,很多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
晚上九点半,薛家庄。
将车停在村口,梁智盯着岔路口问:“白队,咱们是先去大队办公室,还是直接去薛东的家里?”
一路上聊了不少,关系也就拉近了许多,白中元对梁智好感倍增的同时,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梁子,薛家庄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白队指的是哪种人?”
“人品靠得住的,对村子情况也熟悉的。”
“还真有一个,薛卫国。”
“他是干嘛的?”谢江问。
“薛卫国是以前的村主任,已经退下来十几年了,老伴儿去世早,孩子们又都去省城发展,家里就他一个人。”说着,梁智抬手指了指灯火稀疏的村子,“他为人正直热情,群众缘儿特别好,打听事儿找他错不了。”
“走,就去他家。”白中元做了决定。
薛家庄位于山区深处,经济发展还相对的落后,因此娱乐也就相对的匮乏,加之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所以即便现在才十点左右,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熄灯入睡了,整座村庄显得很是寂静。伴随着狗叫声,梁智叫开了薛卫国的大门,老头儿披着军大衣,看起来身康体健,精神矍铄。
简单的介绍之后,薛卫国将白中元他们请到了屋子里,大火炕、入地炉、自制的土暖气,屋子里十分的暖和。
“贵客登门,蓬荜生辉,得好生招待招待。”大茶缸子泡茶后,薛卫国进了里屋,一顿折腾之后端出了几盘菜,“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大老远从省城赶过来,赶紧祭祭五脏庙。”
“薛叔,您就不要弄了,我们不饿。”谢江制止着。
“怎么,看不起我?”薛卫国眼珠子一瞪,指着几个盘子说道,“前几天刚杀的猪,猪头肉啊、酱肉啊什么的都是我亲手做的,这些东西在省城花钱你都买不到。不是我老头子吹牛,味道好着呢,不信你们问问梁队?”
“是的,薛叔这方面的手艺可是一绝。”说着,梁智开始分碗筷,“天冷,路上吃的那点儿东西哪能扛得住,咱们边吃边聊。”
“成,那就客随主便。”白中元痛快的应声。
“你倒是不客气。”谢江没好气的说着,已经夹起一块肉塞到了嘴里,“真香。”
“你们稍等,还有好东西呢。”说着,薛卫国走到里屋抱出了一个坛子,“自己家酿的纯正高粱酒,尝尝。”
“薛叔,酒就算了。”梁智摆手。
“喝茶就好。”谢江附和。
“吃肉怎么能不喝酒?”白中元起身接过坛子直接倒满了四大杯,“这么冷的天,必须得拔拔寒。”
“中元,这合适吗?”谢江隐晦提醒这是出任务。
“的确是不合适。”点头,白中元说着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咱俩一个喝一个不喝,你觉得呢?”
“可以。”谢江点头,抓起酒杯先来了一口,“喝酒可是受罪的差事,还是我来发扬下风格吧。”
“……”
白中元气的想骂娘,随后端杯也来了一口。
“你?”谢江懵了。
“光荣的传统需要继承,再说我也不能让老同志受罪不是?”讥讽一句,白中元这才解释道,“放心吧,这次任务性质不同,更多的是来看望薛东的家人,况且今晚我们就是来找薛叔唠嗑儿的,没酒助兴怎么成?”
“小白队长的话我爱听,警察也得吃五谷杂粮不是?”薛卫国端杯,“来,我敬远道而来的客人。”
喝着酒、吃着肉,气氛还是活跃起来,加之这几个人性格都比较直爽,所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时机已到,白中元便开始问正事儿:“薛叔,您对薛东了解多少?”
“薛东?”微楞之后,薛卫国叹口气道,“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父亲去世的早,娘儿俩相依为命长大,好不容易娶个媳妇有盼头儿了,又得白血病死了。这还不是最让人糟心的,近几年那两个孩子又接连查出了白血病,需要老大一笔钱治疗,你说东子就一普通上班儿的,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孩子的病看了吗?”白中元问。
“看了。”薛卫国应声,而后又摇头,“但我听说两个孩子的情况都不怎么乐观,好像要做移植什么的。”
“嗯,骨髓移植的确是治疗白血病的最好办法。”
“这得花不少钱吧?”
“看情况,反正不少。”白中元并不了解孩子的病情,无法给出准确结论。
“唉,那我明天得再去找找村支书,继续发动全村捐款,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孩子的事儿,让屋子里的氛围有了些压抑,于是白中元便转移了话题:“薛叔,最近薛东家有没有去过什么生人?”
“没有。”薛卫国回神。
“您这么肯定?”
“实话跟你说吧,薛东的母亲行动不便,所以自打知道那俩孩子生病之后,我没事儿就过去看看,帮他们做做饭,干点活儿什么的,可以说每天都去。我没见过面生的人,也没听他们提起过。”
“这样啊……”
白中元很费解,这完全不符合他对案情的推测,于是只能问别的:“那咱们村子里,最近有没有外人来过?”
“没有。”薛卫国依旧摇头,“这村子就这么大,来个外人扎眼的很。”
“这就奇怪了?”白中元嘀咕着,眉头锁了起来。
“怎么了中元?”谢江看出了异常。
“别说话,让我想想,不应该这样啊?”白中元托腮沉思。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薛卫国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小白队长,我想起个事儿来,明天村北瘸子家要订婚,娶进门的。”
“订婚?”白中元一愣,而后无力的苦笑,娶媳妇也跟案情对不上啊。
“这订婚可不一般。”薛卫国神秘兮兮的。
“怎么个不一般?”
“因为是倒插门。”
“入赘?”谢江放下酒杯追问。
“是的。”薛卫国点头,“按常理来说,订婚是不宴请乡亲们的,可这倒插门不一样,所以明天晚上瘸子会大摆宴席,如果你们不着急走的话,不妨跟我一起去参加,也领略下我们农村的风俗人情。”
“上门女婿您见过没有?”白中元才不关心宴席。
“没见过,但是听瘸子提过一嘴。”薛卫国回忆着,“说这女婿特别喜欢他家三丫头,见了一面就给了大笔彩礼,并提出马上订婚。瘸子家老大和老二都嫁出去了,他本就想招个上门女婿,加上钱给到位了,所以就同意了明天订婚。”
“这也太仓促了吧?”谢江听得一愣一愣的,“往难听了说,这不就是卖闺女吗?”
“这种事儿,我们这里很常见的。”薛卫国不以为意。
“你情我愿的,合法。”梁智示意不必大惊小怪的。
“来来来,酒都满上。”毫无征兆,白中元将酒坛子抱了起来。
“还喝?”谢江脸色都变了。
“喝,为什么不喝?”倒满之后,白中元朝着谢江挤挤眼,“不光今晚要喝,明天的喜酒也要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