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元毫不在意,“现在的问题是,地点选择哪里合适。”
“盘家老宅,凉亭。”周然早就做过思索,嗝都不打的说道,“首先,外面温度低,可以延缓尸体的腐烂;其次,凉亭四处通风,有利于尸臭和异味儿的挥发;最后,我们的大本营,可以防止外人进入或是窥见。”
“现在把尸体运下去吗?”
“夜长梦多。”周然笑笑,“这是敛尸袋,我马上回去把凉亭收拾一下。”
“我……”
“放心吧白队,裂头蚴不会趁机进入你身体内的。”
“你……”
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听得白中元脸上血色全无。
“一会儿见。”
周然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尸体装入敛尸袋以后,秦时雨他们的现场勘查也画上了句号,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线索,意味着洪崖的死亡并无他人介入,案件性质如此划定对于警方来说是有利的,这也让白中元长出了口气。
当然,最终还要看周然的后续尸检结果。
……
回到老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在设备缺乏无法进行病理检验的情况下,周然只能通过丰富的尸检经验做出判断。尽管现场勘查结果倾向于洪崖是自然死亡,但众人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钟时,众人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听着周然口述尸检结论。
(1)尸体被裂头蚴侵蚀严重,满足致死条件。
(2)经过全面细致的勘检,尸体外部不存在任何机械性损伤,内部也没有致命创痕。
(3)胃容物中没有发现最新吞咽过的食物,尤其是蛇娃之类的组织或者器官。
(4)口腔之中存在少量的淤血,应该是脏器被裂头蚴破坏导致的呕咳现象。
(5)耳道和鼻腔有浅性出血现象,判断为裂头蚴脑病所致。
听完上述的话,许琳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直疲惫的身躯:“洪崖的死亡没有问题,大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既然如此,就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新的任务。”天寒地冻的熬到现在,白中元也有些扛不住了。
众人一哄而散,白中元也打算去洗漱睡觉,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周然并没有离开,而是望着复位的尸体无声沉默着。
“放心吧,天亮以后我就去找盘星虎,势必给洪崖一个体面的葬礼。”白中元深切的清楚一点,除了过世之人的直系亲属外,这个世界上对尸体最敬畏的人就是法医,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我想的不是这个。”周然摇头。
“不会是还有疑点吧?”白中元眉头一挑,有种不祥之感。
“被你说中了。”周然毫不迟疑的点头,“无论是口腔中的淤血,还是耳道和鼻腔的浅性出血现象,似乎都有些不合理。”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是裂头蚴导致的。”
“我是这样说过,所以才更加的担心。”
“为什么?”白中元愈发的不解了。
“先入为主。”周然忧心忡忡,“从裂头蚴的侵蚀程度来看,的确满足致死条件,可越是这样越可能存在问题。一来是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二来是我们对于裂头蚴的了解并不是特别的全面,虽说我参与过裂头蚴致死的尸体解剖检验,但所了解的也只是个大概,具体的病变阶段和征象仍然是模糊的。最关键的是上午才刚刚找过洪崖,晚上他就死了,这当中很难说有没有更深的隐情。”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尸体的颈部之下是没有问题的,你的担心在头部?”白中元的关注点依旧是尸检本身。
“没错,这里不满足开颅条件,因此我才担心。”
“既然有疑虑那就想办法解开,无法开颅做病理检验,那就从口腔、鼻腔和耳道入手,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我试试吧。”周然说完,穿戴其手套和口罩。
“我来帮你。”这个时间点,将周然一个人留在外面勘检尸体,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白中元决定留下来。
“白队,周法医,你们还不休息吗?”就在这时,盘哲从屋里走了出来。
“如果睡不着的话,过来帮忙。”白中元招呼着。
“得,我就多余问这一嘴。”口中调侃着,盘哲还是加入了其中。
“盘子,有个问题你帮我解答一下。”白中元的工作只是保证好照明,丝毫不妨碍交谈。
“白队,你说。”
“当地的瑶家人,通常信奉什么神灵?”
“盘王,准确的说不是当地瑶家人,而是全世界的瑶族都会在重大节日祭拜盘王。”盘哲耐心的解释着,“每到那时,男女老少都穿上精美的民族服饰,用吟唱、祭酒、舞蹈、上香等形式来祭祀盘王先祖。”
“重点说说祭品吧,有没有用动物来祭祀的,比如蛇娃……”
“白队,等等。”白中元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盘哲给打断了,脸色复杂的犹豫少许,这才继续说道,“白队,有件事我必须提个醒,类似的话万万不要再提,如果让村寨的人听到可是会惹麻烦的。”
“哪句话?”白中元一头雾水。
“用蛇蛙祭拜盘王。”盘哲的表情异常凝重,“在瑶家的风俗中,祭拜盘王最大的忌讳便是蛇蛙。”
“还有这种说法?”白中元一愣,而后猛然想到了个细节,“盘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洪崖生前曾经将血淋淋的半截蛇身放到了供奉的器物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神龛中摆放的就是盘王像吧?”
“白队,你真看到了?”盘哲的脸色顿时一变。
“当时曲国庆也在,他可以证明。”
听完白中元的话,盘哲陷入了惊愕的恍惚中,良久后脸色苍白的回过了神来。
“我明白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