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将军,您说是奉圣命探视南平王世子,可好端端的却把咱们大理寺的狱卒给打昏了,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吧?刚刚杜大人已经问过怎么回事了,您好歹也给咱们大理寺留点脸面吧?”
走在前头的牢头嘴里这么说,眼角余光却一直都在打量尹雄。奈何那一张银面具将其人的表情遮掩得干干净净,他愣是什么都没瞧出来,心中不免骂了千遍万遍。
奈何人家是手握一半羽林军的天子近臣,他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狱卒,哪怕说是牢头,也不过一个名头而已,无品无级,嘴上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可当来到最深处的监房,看到那断裂在地的锁链,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嚷嚷叫人,就只听尹雄突然开口说道:“墙上有字!”
牢头吃了一惊,立时朝着尹雄手指的方向扭头看了过去。认出那寥寥四个字,他完全不明其意,可下一刻,他就只见一旁的墙壁突然无声无息豁开一条口子。就在他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一个人突然从里头闪了出来,不是高廷芳还有谁?
就是这么一分神,他只觉得脑后一下剧痛,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廷芳见张虎臣趁着自己引开人的注意力猛下黑手,顿时想到了漂泊江湖的那些岁月,不禁微微一笑。
而跟着窜出来的谢瑞看到那牢头已经被打昏了在地,不禁按着胸口如释重负。他连忙先把密道入口虚掩了,随即就看着张虎臣说:“尹大将军,韦钰作乱,如今人在紫宸殿挟持了皇上,我是得到了亲信舍命通风报信,这才侥幸从密道逃生……”
“我知道了。”张虎臣打断了谢瑞的唠叨,这才看了一眼地上那牢头,若有所思地说,“谢公公,高大人和这牢头身量差不多,我让他换上衣裳,然后假作人惹怒了我,被我打晕扛出去,约摸能够保证平安出门。至于你有三个选择,要么从这密道返回,要么你留在监房之中假扮高大人,要么我再叫一人进来扛人,你随我们一同出去。”
谢瑞顿时面色苍白。原路返回的危险不问可知,留在监房同样会险之又险,至于要靠乔装打扮混出大理寺,想也知道那是多么艰险的一条路!
他权衡再三,终究咬咬牙道:“劳烦尹大将军再叫一人进来……我这张脸好歹也有不少人认识,豁出去也许能拉几个人勤王……”
“勤什么王?”
高廷芳和张虎臣几乎一口听声地吐出了四个字。见谢瑞一下子懵了,高廷芳便对尹雄点了点头,见人一阵风似的窜到了那边大门口望风,他这才终于有时间对谢瑞剖析清楚。
“尹大将军能够出现在这里,足可见韦钰只不过是控制了皇宫,并没有派出兵马控制东都,乃至于朝官和各大衙门,你这时候嚷嚷一声勤王,你认为东都城里还有谁能和统率过千军万马,人送雷神雅号的韦钰相抗衡?别说廷仪不在,就是她在,也只会摇头说,新军之将,怎能比得上万人敌。”
“而且,若是你贸贸然嚷嚷勤王,韦钰破釜沉舟不顾一切,那只怕从宫里到宫外,乃至于天下,都要彻底乱了。韦钰之前大破河东节度使王守义,各地藩镇必定无不自危,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时机讨要更大的好处!”
谢瑞这才悚然动容,确定高廷芳竟是不顾被韦钰陷害下狱的前嫌,不顾皇帝之前默许了韦钰那做法的旧恨,仍在竭尽全力帮着朝廷压下此番天大的乱子。想到这里,他退后两步就想翻身拜谢,不曾想却被高廷芳一把拽住。
“所以,谢公公你首先得仔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又为何来找我?不要再说什么徒弟舍命给你通风报信这样的话!宫中密道岂是等闲,就算你是内侍监,舍了皇上独自逃出来,哪怕打着求援的借口,你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谢瑞没想到高廷芳身陷囹圄,竟然还能这样思路明晰,不由得冷汗涔涔。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抛开顾虑,实话实说道:“高大人,实不相瞒,是韦钰以纪韦两家余孽作乱为由,看住了紫宸殿,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之后,却是把我从皇上那儿带走了。”
说到这个,他至今仍是心有余悸:“我自忖必死,却没想到韦钰把我带出来之后,竟是没有对我如何,后来竟是把我丢到了如今空置的观文殿。虽说我从前也没得罪过韦钰,可若是他真的对皇上不利,又怎会留着我一个旧人,所以我当然只有跑。”
他也知道自己嘴碎,可韦钰围宫的突然,他跑出来的惊险,全都让他到现在都觉得浑身正在颤抖,因此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他没有说到底怎么出宫的,而是拐到了另一个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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