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面前一扬。
宇文护迫不及待地拿过信纸,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他不由一头雾水,“叔父,这算是什么?”
宇文泰抬头望向窗外,低声道,无缘无故杀人有罪,何况是杀皇帝。可是杀有罪的人就不一样,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正如这句话的意思,纣王暴虐,杀了他是替天行道,那么只要天下人说元修不是个好皇帝,杀了也不会有麻烦。”
宇文护恍然大悟,“果然!此话有理!司马子如果然厉害!”
宇文泰眸色深深,“何止厉害,在洞悉人心方面,他简直令人感到可怕。他送这封信的时机把握得太准。”
“可是叔父,司马子如为何要告诉你这个方法?是想借您的手杀了元修?”
宇文泰摇了摇头,“他意不在元修,而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那颗绿松石上,“他应该不难打听到,英娥出事那天我就带着这条钩带。因为这条钩带只适用于进宫这样的场合。”
宇文护眼中闪过诧色,“难道这颗绿松石是他在宫里捡到的?万一他胡说呢?”
宇文泰垂下眼眸,“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送上一份大礼,那么礼尚往来,既然他怀疑我知道些什么,那么就将真相告诉他也无妨。”
宇文护的眼神微微晃了晃,“叔父,那么您打算怎么对付元修?”
宇文泰笑了笑,“萨保你可有主意?”
宇文护迟疑了一下,犹豫道,“其实,侄儿还真有一个办法。那元修不是整日和几位堂妹混在一起吗?尤其对那位明月公主更是言听计从,若是一个皇帝好色到连自己的堂妹都要染指……那他的名声只怕比商纣王更令人唾弃……”
宇文泰转过身,双目定定看着他,看得宇文护一阵心慌,忍不住道,“叔父,我知道我的主意是荒唐了些,不过……”
这是个极好的借口。宇文泰目色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比起过程,我更看重结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不知从何时起,长安城内流转起了两句歌谣,朱城九门门九闺,愿逐明月放君怀。
城中百姓都在私下里议论,这首歌谣暗指皇帝和明月公主有染。这种不合伦理的关系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内就成了全城皆知之事。
元修原本尚佳的形象在民众心中更是一落千丈,不少关中将领也纷纷向宇文泰表示了不满。皇家的丑事被百姓当成了笑话传唱,国之尊严何在?
宇文泰素来是个喜欢快刀斩乱麻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自然是干净利落。
晋阳,尚书府。
秋风伊始吹渐浓,微薄的凉意在傍晚的夕阳中弥漫开。
府中花园一角,杜鹃于蔽于树下开得正好,紫红色的花瓣簇拥成锦。司马子如神情淡淡地站在杜鹃旁,听着身后侍从的回禀。
“尚书大人,那宇文泰竟然趁着元修不在,让明月公主的亲兄元宝炬将她骗了出来活活给杖毙了!”
司马子如面不改色地勾了勾唇,“宇文泰出手那么快,看来下一个就要轮到皇帝了。”
侍从似乎还有些唏嘘,“可惜那明月公主,难得的美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司马子如嘴角泛起冷笑,不再言语。这些日子来,他可一直没忘记英娥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元明月,元修,那些妄图伤害英娥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此时,又有侍从匆匆而入,说是长安有密使奉了宇文泰之命前来求见。
司马子如眼前一亮,旋即快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