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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掌柜忙说不用这样多的。
他们芙蓉绣庄的绣娘虽然遣散了,但是原料供货渠道却还都在运行着。
就是他也不知道还能运行多久就是了,毕竟好几间铺子加起来年年都没什么盈余,指不定哪天楚鹤荣心血来潮又让他们切掉什么。
“先拿去用。有多的就先放着,留着下次备货。”
得了苏如是的话,年掌柜也就有信心了。这可是业界泰斗,有她帮着掌眼,定是不会出什么大纰漏的。
年掌柜应下了这桩事,说最多半个月,就能先送一批过来。
送走年掌柜,姜桃让人送来了笔墨,提笔开始书书写写。
苏如是就让人去准备了茶水点心,让她饿的时候就拿糕点垫垫肚子,也不打扰她。
两刻钟后,姜桃草拟出了一份合同,让苏如是过目。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合同这种说法,叫契书。
她的契书里写明了,加入她的绣坊前期不收拜师费,但由她传授技艺之后,不能随意教授外人,且需要在绣坊工作满五年,头两年要上交收入的一半作为绣坊对她投资的回报,如果违约,则要缴纳一大笔堪称天价的违约金。不止需要本人签字画押,还需要一位亲朋好友作保。
这个时代的契书也是有法律效力的,就像高门大户凭着下人的卖身契就能随意发卖下人一样,一旦画押签了契约,对方违约,是可以到官府上告的。
这契书是很有必要的。若是随便来什么人在她这边学了就走,再去旁的地方当绣娘,多少银子都不够填这窟窿的——毕竟十字绣说起来是比旁的刺绣简单,但是这个时代特殊的绣线和十字格布却不是机器加工得来的,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远比现代来的多。她没指望靠着发展绣坊能创造多少财富,但肯定不能往里亏钱。
苏如是看完就忍不住笑了。她其实还担心挺担心徒弟办绣坊的,倒不是担心她办不好或者亏银钱,那都是小事。是她知道人心这种东西说好也好,说坏也坏,最是经不住考验的。她这徒弟到底还是涉世未深,苏如是就怕她被人浇熄了那一腔热忱,寒了心。
“帮人,亦知道防人。”苏如是抿唇笑了笑,“我的阿桃长大了。”
姜桃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写旁的计划。
十字绣的技艺并不困难,所用的绣线和格布虽然特别,但懂行的人花费时间琢磨,也能复制出来。她草拟的契约能防住绝大多数人,却防不住专门钻空子的小人。所以这只是绣坊初期发展时的过渡手段,后期还是能教授她们市面上流通的相对比较困难的技艺。
而十字绣的销售市场,她也定位在了略有盈余的平民市场。首先是这些人能吃饱穿暖,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但又负担不起现在市面上相对昂贵的普通绣品。十字绣就正好可以抢占这一部分空间,它比一般刺绣用时短,且可以应用到方方面面。如果只是支付不怎么昂贵的银钱,就可以多一些绣品装点门庭和为自己的衣着添光添彩,想来也不会发愁销路。
还有就是现在成规模的绣庄,都是在抢占高端市场的份额。她走平价多销的路子,就不会和他们起正面冲突。这样短时间内也不会有行家惦记到她头上,花费人力物力来模仿山寨她。
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很杂,姜桃不知不觉就写了几十页纸。
后来一直到日暮西山,到了要掌灯的时辰,苏如是就不许她再用眼了。
姜桃也没有坚持,将稿纸都收了起来。
苏如是也不留她吃饭,让她早些回家歇着。
因为事情开头得比自己想的顺利不少,又有沈时恩和苏如是全力支持,姜桃心情很是不错,和苏如是说了会儿话就回茶壶巷去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沈时恩等在巷子口,见了她就笑道:“我猜猜,是不是往楚家别院去了?”
姜桃都习惯他这先知似的聪明了,道:“和义母商量了一些细节,也和年掌柜打过招呼了。”
沈时恩看她笑得特别开怀,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唇,说:“能帮到人能让你这么高兴?”
说着话他牵着姜桃往家里走,姜桃笑着小声道:“也不只是帮人啊,我又不是去开善堂。帮人是一部分,其实也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桃打开了话匣子,脚步轻快地和他边走边说。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妇人凄厉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