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补了一句:“我不讨厌你。”
的确,就算是她之前身为护法时的心狠手辣心如蛇蝎,都称不上讨厌,充其量只是各为其主的争锋相对,偶尔还会惊讶于她展露的手段,原来女子也可这般运筹帷幄,定人生死于一瞬。
秦红药满意的长出一口气,就着之前的话头继续往下说:“说起这个,有一次我中了暗算,对面五个好手打我一个,被打伤喂下软骨散,想借我寻到修罗教。”
头一次听她说起之前的事,萧白玉没有睁眼,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她笑了一下,声音放低了些:“本来是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其中有一人暗藏色心,夜里把我带去他房里,看我力气尽失便给我松了绑,上手就脱我衣裳。”
萧白玉微微侧过身,想听的更清楚些,虽没有说话,心却悄悄提了起来。她话音悠悠,混着静谧的夜色淌入耳中,似是柔嫩的羽毛在耳廓抚动:“他自是不知我百毒不侵,只是受了较重的内伤才行动不便,以为我中毒颇深也没有再心存戒备。我趁着他伸手摸我时在他腕上轻轻一划,那条手臂就保不住啦。”
秦红药换了个姿势,双腿曲起交叠,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后来我把他们几个都杀了,那个摸过我的死的最为惨烈,叫他胆大包天。”
“他若不胆大,你也没命躺在这说话了。”萧白玉被她引出一抹笑,又发觉自己不该为这等事高兴,便收起了微扬的语气,问道:“你这么多年就一直在为修罗教卖命么?”
“是啊,我从小就被修罗教收养,也是受尽磨难才被选为正式弟子。要练成万毒冰火功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被万虫反噬死的无比痛苦,教中几位尝试修炼的前辈都死无葬身之地,就再无人敢练,至今为止也只有我一人练就神功,才被推举成护法……”
她声音在耳中渐听渐远,模糊的想着听她说的这般轻巧,应也是超出想象的艰难,历尽磨难后终于出人头地,也难怪她为人作风桀骜不羁。随着她如流水般淙淙的低柔话音,意识不知何时陷入了迷蒙睡眠中,时间似沙般缓缓散落。
再睁眼时窗外已经大亮,萧白玉眨了眨眼,有几分不信的下榻仔细看了看日头,的确已经日上三竿。她咬了咬唇,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她饮食作息都是相当规律,胃口较小吃的不多,睡眠也浅淡,可这几日来,却屡屡超出自己的掌控。
“醒了啊,白玉,你快看我。”陌生的称谓从身后传来,萧白玉有些迟疑的转身,只见眼前立了个风流俊俏的翩翩佳人,青衫折扇,束髻披发。腰身挺拔似冬寒独梅,一枚晶莹美玉系在腰间,俊眉美目,似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
风雅的折扇展开,轻轻挡住半个侧脸,狭长而上挑的双眸弯弯含笑,萧白玉看了她半晌,才点了点她的折扇玉佩,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买来的。”秦红药在铜镜中照了照自己身姿,男装虽宽松略长,穿来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萧白玉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一时忘了她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反问了一句:“买来的?”
“是啊,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去一个富贵人家买了这些东西。不过他们还未醒来,我就把银子留在桌上了,足够他们再去买十枚玉佩了。”秦红药说的理所当然,她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去商市小贩那去买,谁知会不会一露面追兵就从天而降,还是选个最稳妥的法子。
“你发什么呆呢,去收拾收拾,好了我们就可以上路了。”秦红药一点都不客气的催促起她来,见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喜那个称谓还是对自己做法有意见,似笑非笑道:“难道还要一路叫你萧掌门么,岂不是人尽皆知你在寻阎泣刀了,还未找到前还是先隐藏踪迹为好。你也可以叫我秦姐姐,或者红药姐姐你自己选。”
自己穿了男装还要她叫姐姐,也不知是什么欲盖弥彰的逻辑,不过此话也有道理,她挑了个折中的称呼:“红药。”
简单的两字自她口中流转而出,秦红药笑意微怔,又逐渐加深,看起来心情很好:“我在山脚等你,快点来。”
得了回应后她望了望窗外,寻了个无人经过的间隙,来无影去无踪的钻出窗扇,眨眼就不见了人影。她清冽的幽香依然充斥着整个房间,萧白玉浅浅的呼吸着,神情也明亮起来,动手打水洗漱收拾包裹,她多打包了一件男子长衫,省的那人到时候再半夜去“买”。
临行时弟子照例列行恭送,陆坦之略微弯腰道:“掌门师妹一路小心,九华派便放心交予我。”
萧白玉牵了马,回头望了眼九华派恢宏的大殿广场,一跃上马,只留飞扬的灰尘弥漫身后,尘烟落尽时也再瞧不见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