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一眼,他记忆力远超常人,当下便认出这位爷就是几天前牢里的那个少爷人。当下沉声道:“你,有什么事吗?”
许梁不以为忤,脸上堆起笑,十分真诚地说道:“上午在下十分荣幸见识了邢捕头的一身正气,对邢捕头和诸位差爷的为人品性甚是钦佩。我已在醉仙楼备下酒席,特来请邢捕头和四位差爷一同前去吃顿便饭,聊表在下的敬佩之意。”
邢捕头眉头微微一皱,眼角余光见四名快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看着自己,当下一点头,朗声道:“如此,邢某和诸位兄弟就叨扰许公子一顿。”
四名快刀手也眉开眼笑起来,其中一名快刀手乐呵呵地说道:“许公子,咱们老大答应了,快前头带路。”
许梁也甚是开心,当下略一拱手,一马当先带着五名捕快来到了醉仙楼。
铁头见了许梁,迎出楼来,随着众人一块上楼。
四名快刀手进了单间的厢房,见满满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一个个乐得脸色泛红。邢捕头看了,原本板着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许梁在前世没少与外部供应商,政府官员打交道,应付起来得心应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屋内的气氛就活泛起来。
一名快刀手,脱了上衣,露出一大块毛茸茸的胸肌,他端了满满一杯酒凑到许梁面前,大着舌头说道:“许,许公子,咱老七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今天你看见咱们邢老大发威,嘿嘿,怎么样,佩服不?”
许梁也倒满了杯中酒,顺着话头,大点其头,“什么叫佩服,那真叫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想我许梁家中也有三五兄弟,可就没一个能有邢捕头这般爽利的人,唉,要是我也能和诸位兄弟一般,有这么位大哥该有多好啊。”许梁感叹完,与老七杯一碰,一口干了杯中酒。
老七抹一把嘴角的酒渍,瞪着牛眼,拍着桌子,大声说道:“这,这有何难?就,就冲今天你许公子把咱们当兄弟,那我们大哥,自然也是许公子的大哥了。”他转脸看着当中而坐的邢捕头,“邢老大您说是不是?”
邢捕头也被人劝了三四杯酒,情绪也有些上来了,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向许梁举了酒杯,说道:“我看许梁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你这个朋友,我邢中山交了!”
许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哐地一声推开椅子,高举酒杯,大声道:“承蒙邢大哥不嫌弃,大哥在上,小弟许梁有礼了!小弟我敬您三杯!”
当下许梁不待邢中山说话,一口干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再干了,喝到第三杯时才停下,看着邢中山吃吃说道:“大哥为何不动杯子?可是小弟敬的诚意还不够?”
邢中山是傻眼了,别人吃请他也记不清经历了多少回,酒桌上大家兄弟朋友一通乱喊,那都是逢场作戏,活跃活跃气氛,事后谁也不会当真,哪里会想到许梁是这么一个实在人,说认大哥真就一本正经地认了?其实别看邢中山在平头百姓面前看着十分威风,到了县衙里那知县,县丞,主薄,典史前面还不得规规矩矩地听人使唤?看许梁这身打扮,今天这场酒席的档次排场,这许梁少说也是个富家少爷,没准还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将来是要入仕做官的,谁能想象这样一个人儿会跟县衙里跑腿的捕快们攀上兄弟?
四个快刀手也有些傻眼,铁头是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少爷,不明白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场面瞬间静了那么几分钟。
邢中山这才挤出点笑,说道:“哪里哪里,许公子是真性情的人,刚刚老邢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许公子不必当真。”
“大哥说的叫什么话?”许梁装做十分受伤地样子噌地站起来,红着眼睛叫道:“我许梁是真心实意地认您做大哥,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言而无信?”
邢中山这真被震住了,当下眼眶一湿,上前扶着许梁重新坐下,郑重说道:“既然兄弟你这么义气,我老邢也不是个迂腐的人,行,你这兄弟我老邢交了,来,大哥回敬你一杯。”
说完,邢中山满口喝光了酒,亮了亮杯底,杯底一滴不剩。
四个快刀手也跟着一起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一个个跟许梁称兄道弟起来,顺带着连铁头也成了他们口中的兄弟。
酒席结束,许梁陪着邢中山一行人往县衙走。转过一个街角,眼见路上行人稀少,邢中山一扯许梁的衣服,拉到屋檐阴影下沉声问道:“许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要大哥帮忙?”
许梁大为意外,吃吃地道:“大哥说笑了,今日咱们聚得开心,哪里冒出来什么难事?”
邢中山嘿嘿一阵笑,“大哥这十多年捕快不是白当的,说吧,什么事儿?我老邢既然认了你这个兄弟,只要我能帮上忙,断没有闪到一边看热闹的道理。”
许梁大为叹服,当下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想要弃学转而当捕快的事说了。
邢中山又被震惊了一把。沉吟良久,才徐徐说道:“兄弟你做这个决定要慎重再慎重。你别光看捕快在外面风光,其实你是不了解捕快的辛酸。”
“大哥您别说了,现在这个世道,哪个行当都不轻松。”
邢中山见许梁语气坚决,便也不再劝,他重重一拍许梁的肩膀,说道:“兄弟想要当一名捕快,大哥在万安县衙里混了这么些年,这点小忙还是帮得上的。不过,兄弟你先别急着下决心,这样吧,你还是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到时你再来县衙找我。”
许梁见邢中山肯帮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知道当捕快并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事,也就顺从地听取了邢中山的意思,心想着我就回许府再呆几天,过几天就打好行装直接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