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甚至还要拿着锄头下地劳作,喂养牲畜。
等到他回到坎帕亚的时候,在看到那些大贵族的女儿们,双手没有碰过比杯子和精致的雕花扇子更重的东西,穿着华贵的塔夫绸裙子,脸上铺着坎帕亚最上等的白香粉,妆容娇艳——这本是赏心悦目的画面,莱茵的眼前却总是闪现出他在漫长的民间生活中所见到那些为生计奔波的女子们。
他无意冒犯坎帕亚美丽的贵妇人和大家闺秀们。
只是这种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悲伤的情感在他的心底积压着,一层一层,越来越难受——最终在一次舞会上——他父亲为他选择妻子而举办的舞会上,再听到两个大贵族的女儿以谈笑的口吻说今天坐在马车上穿过街道,看到一个穿的裙子都遮不住脚踝的女小贩的时候,他选择在所有闺秀少女的期待中——拂袖而去。
莱茵对于自己内心的痛苦和膨胀的情感感到手足无措。
所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而被称为“玫瑰之狮”的他,选择了逃跑,逃到远离坎帕亚的地方,逃到他的五妹妹即将远嫁的国家,然后像个不受欢迎的客人那样赖着不走。
他害怕看到越来越骄纵的法纳斯,害怕看到越来越苍老顽固,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规劝的父亲,害怕看到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他越来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玫瑰二王子,他的兄长莱格尓,明明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那般悉心的指导自己——如今却时常冷言嘲讽。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莱茵感到痛苦和害怕。
是的,勇敢无畏的“玫瑰之狮”害怕他的家人们。
也许,也只有自己的两个妹妹才能让他的害怕得到缓解,小妹妹斐瑟娜,以及五妹妹菲利希亚,一个是纯洁天真的白蔷薇,一个是可爱的粉蔷薇。
想到这里的时候,莱茵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抱歉,菲利希亚我的妹妹,”他抬起手,看到她头上的头纱,又想起她如今未嫁娘的身份——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愿梅尔庇佑你,快乐长存。”
菲利希亚的杏眼闪了闪,扬起一个微笑,“愿汀祝福你,我的哥哥,你也是需要妻子的年纪了。”然后她捏起衣裙的一侧,转身走下了高台。
莱茵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她大概不会回头了,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回头。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来看着那只在鹰杆上锁着脑袋萎靡不振的冬隼,它像只鸽子一样把脑袋埋在翅膀里。
和他一样。
而远在远离诺盾王都的小镇子里,卡莉法则挑眉看着在她房间门口打地铺还得她晚上想出门还差点踩到他的昆狄,“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她挑眉看着面前一脸傻乎乎表情的达尔克精灵,他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毕竟卡利斯你是女孩子……”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探头看了看,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外面都是喝醉了的佣兵,而且还……”他说着就自己先红了脸。
进到旅馆里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搂着衣衫不整的风尘女子作乐的佣兵们,那个画面差点让他整个精灵都傻掉——相比之下格罗瑞尔就淡然得多,他直接绕过所有人要了一个房间猫了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但是卡莉法并没有忽略他进门的时候那一瞬间的万籁俱寂。
她早就说过了,他实在是太过显眼,哪怕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他都是让人瞩目的一个。
卡莉法理解昆狄的意思,然后她摇了摇头,“你睡我的门口不如直接去睡格罗瑞尔的,我觉得只要有他在……”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轻盈的落在老旧的,灰扑扑的木质走廊上,踩坏了木板。
另一边是被砸坏的门。
从卡莉法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气急败坏的精灵王——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耀着一种愤怒的火光,这倒是卡莉法第一次看到他愤怒到这种地步,哪怕之前她看到他洗澡他都没那么生气。
“我就很安全。”卡莉法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了。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精灵。”那个被丢出去的人用纤长洁白的手指绞着头发娇声道。
卡莉法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身体的反应比自己预计的更加快,更加超出预计——她抽出刀刃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疯犬一样对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扑过去。
那个声音,每一个声音,她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