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担忧道,老爷前儿晚上态度古怪,怎么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昨天更是一天没来她这里了啊!
当年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也知道公孙芫因着自己妹妹怨恨刘氏已久,可说是怨恨,倒不如更像是自责。
可因为刘氏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也一向不亲近公孙婉儿。
贾氏虽然不很聪明,可能在后院独享这么多年的宠爱,却不见得无半点儿城府。
于是她仔仔细细将前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再加上前儿晚间的事情。
老爷守了公孙婉儿许久,到了晚间的时候哪里也没去,独独去了书房。
她便赶紧梳妆打扮端了吃食过去,原只不过想跟老爷卖个好。
可不知怎么公孙芫七拐八绕的将事情绕到了公孙婉儿新拜的那个师父身上,她自然是要说上几句的。
听闻那位道长名气极大,就连几位老太爷们都闻风而动。以前的公孙婉儿,虽然占着嫡子的身份,不过也就是个女娃娃。故此老太爷们才对她的生死不闻不问,要是……要是看在那位道长的情面上……几位老太爷们看重起了公孙婉儿……
贾氏不敢想,要是几位老太爷们也要和老夫人一道儿宠着公孙婉儿,那自己的宝贝鸾儿日后还能有个什么出路……
于是她双眼通红道,“咱们家的嫡出小姐,自小没有母亲教养疼爱,如今小小年纪又不得不为了家族要拜一个道士作师父。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和道门沾了干系,谁知道日后终身大事会不会受到影响,想想也是可怜呐……”
“那依你的意思是?”彼时,公孙芫低着头,端着一盏茶轻轻吹了吹,掩去脸上神情。
“不如,叫鸾儿替婉儿认了那位道长做师父,她年长一些,合该为家族做些牺牲的。”
“可张道长性情古怪,原是看中了婉儿作弟子的,忽然间换成了鸾儿,怕是不肯的罢。”
“那怕什么,不过就是个臭道士。”贾氏越说越觉得可行,“估摸着原也是看中了咱们公孙家的富贵,换了谁还不都是一样?只要咱们摆足了姿态,还怕他不答应?”
公孙芫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缓缓道,“如此一来,若是张道长一怒之下要与公孙家断绝来往……”
“哼……一个臭道士罢了,不来往又能如何?”
“蠢妇!”砰的一声……精致描富贵海棠花的茶盏在贾氏脚边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几乎溅了她一身,贾氏尖叫着跳了开来,只觉着身上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公孙芫,“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公孙芫被气得不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要扶着椅子才会好些。
可一看到贾氏,自己曾经的慰藉,心中的解语花,却觉得好像看见了恶疮般刺眼。他深吸口气不再看她,怒道,“滚出去!”
夏天的衣裳本就单薄,被滚热的茶水上了身,贾氏可以肯定身上许多地方要生水泡。
可她现在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跪了下来,不住的求饶道,“老爷息怒,妾身不知说错了什么?还请老爷明示!就请老爷看在妾身服侍多年的份儿上,原谅妾身吧,再不济还有鸾儿,她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
“滚,给我滚……滚……”公孙芫骂得嗓子都有些哑,可贾氏依旧不为所动,不住的细数自己这些年来的辛劳。
公孙芫深吸口气强行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力道之大,贾氏甚至都向后滑出一段距离。
随后,将还伏在地上愣神的贾氏扔出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外面早就围了一圈儿的下人看着,只是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可贾氏被这样扔了出来,她哪里就能罢休,正要哭喊,只见公孙芫又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还不快将这蠢妇拖走!”
得了令的下人们这才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拖哭闹的贾氏,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贾氏细细回想着前天的事情,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湿透衣背。
她捂着胸口坐起身子,心中实在憋屈,遂感觉屋内燥热烦闷,不由又是骂道,“月梅你个死丫头,大热天的想热死我么?还不多加一些冰?”
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小姑娘听见急匆匆的进来认了错,又赶紧小跑着去取冰块。
不过才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贾氏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一旁的掸子就要打下去,只见月梅委屈道,“姨娘息怒,是老爷!”
“奴婢去取冰的路上碰到了老爷,老爷说,姨娘自该有姨娘的分例,今儿的冰已经取过,便不能再取。奴婢不过是为姨娘分辨了几句,老爷……老爷便……”
贾氏听着月梅回话,一颗心顿时觉得如坠冰窖,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回软榻上。想了想又问,“鸾儿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