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她在一片血海中沉沉浮浮,想要挣扎,可手脚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样。
她不能动,只有身子漂浮在海面上,她没有沉下去,甚至意识也是清醒的。
血海猩甜发腻的污水不断的灌进她的眼耳口鼻中,她只能被动的接受着。不能昏过去,不能死,只能遭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好难过……谁来救救我……娘亲,道长,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啊……
绝望和恐惧在心底里蔓延,越是这样想,身体越是冰凉,像是要把她的血脉都冻成冰似的。
吧嗒一声……
春兰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吧嗒……又一声……
雨?
下雨了么?
她愣了楞,雨水已经哗啦哗啦先后打在海面上,打在她的身上。
这雨水,是热的?
越来大的雨势,越来越多的雨水落在她身上。
哈,好温暖……春兰心中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又暖和起来了。
此时一滴雨水落到她的唇边,她舔了舔唇瓣,疑惑道,这雨水……是咸的么?
公孙婉儿觉着怀中的人动了动,她擦了擦眼睛,还是模糊一片,不过勉强还是能看出,春兰,舔了舔嘴唇?
这是……渴了?
公孙婉儿正要吩咐旁人取杯茶来,春兰小小的粗糙的手已经摸到了她脸上,“小姐,你怎么……哭了?”
她说话了?
公孙婉儿看向她的一双眼睛,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回来了,里面倒映着另一个小女孩儿,那是她啊!
“不害怕……不要害怕……”
公孙婉儿又紧紧的抱着她,不知是在对春兰说,还是在对前一世的自己说。
“我会保护你的,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秋风萧瑟,一阵风过后,树上的叶子又落下几片。清风院外的一条小路上,下人们还来不及清扫,那几片叶子已经被行色匆匆的众人踩进泥土里。
几个清扫的下人们在那几个裹着披风的人过去后才敢抬起头来,又聚在一起道,“那几人是谁?穿的衣服真是好哇,是咱们家的哪位主子小姐们?”
另一个人嗤声道,“主子小姐?咱们家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些个主子小姐。谁不知道咱们家,连门儿亲戚都没有……”
“咳咳……”见他快要说到忌讳的事情上了,另一人赶紧提醒道,“不想活了,嘴上再这么没遮拦,仔细你的皮。”
最先发问的那人见此也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不能知道的,因此也不追问了,只想着先前那些婆子丫头们穿的衣裳,羡慕道,“她们不是咱们家的主子么?可那身上怎么能穿那么好的衣裳?咱们家的丫鬟婆子我也见得多了,打扮得那么光鲜的可也……”
“那都是命!当丫鬟能有什么好的,要不是没办法,谁会把女儿送进这种地方来任人作践,咱们院子里可是年年儿都有丫头不明不白的丧命!”
正说着,一根扫把已经重重的打到他身上。
“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心管事的一会儿过来,有你一顿板子吃,还不赶紧干活!”
“叔,我这不就是嘴快么?”
说罢摇摇头,赶紧去扫落叶。
可秋天时候的落叶怎么扫得完,才清扫干净,一阵秋风过,满地黄花落。
那个话多的叹了口气,这这这……这怎么清扫得完呐……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看着那位年长些的陈叔走远了,就又拉过先前问话的人说道,“你先前问那过去的几个丫头婆子怎么穿的那样好,打扮得那样光鲜?那你以前没进内院干过活么?”
那人摇摇头道,“我是在外院喂马的,这回也是捡了大运才能进内院看看。”
“啧啧啧,你算是什么捡了大运。要真说是捡了大运,还是前头那个院子。”
他指了指远方的一处奢华院落,“那里就是清风院,你说的像是主子的那些下人们全是那处院子里出来的。说来,能进了那院子里的人才是上辈子积德呀。那院子里住着的,是咱们家的嫡孙小姐,性子软和的什么似的。也体恤下人,在她手底下做事儿啊,吃得最饱,穿得最暖,不用挨打,也不用怕被主子管事的克扣月例银子。”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是自然……在内院做个几年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干活儿的时候那些小丫头们经过总喜欢嚼舌根子。女人嘛……”
先前那人羡慕道,“咱家的嫡孙小姐,还真是个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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