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既然遇到熟人,自然也不能用原先的方式威逼利诱,慕容纯亦是无奈,着人备茶,两厢一坐,便失却了方才的紧张。
“你不好生备考国子学,写这些东西作甚?”虽说慕容纯皇宫里长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九曲心肠没错,可在办正事的时候他向来喜欢直来直去。
“在那种地方学习会有这般乐趣吗?”陆子诺反驳:“那里不过是官场的缩影,即便有有志青年,进入也会被同化。”
在盛京有些时日了,听到、看到的自然比在贝州时真切,也让陆子诺更不屑于去国子学应试。
“那你是担心被同化,所以才不去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不屑与之同流合污。”
“你若清流,就应有荡涤污垢的决心和勇气,况且,这次亦有不少怀抱变革思想的青年前来,不去是你的损失。”
“那个,我是被抓来问案的,不知道有了案底,还能不能应试。”
慕容纯气得深吸口气,言归正传:“你认识浪子青?”
他紧盯着陆子诺看,企图从陆子诺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谁知道陆子诺比他还坦然,笑眯眯的望过去,她压根就是打定主意不说,他们那边到底是没什么证据,不然也不会只带她一个人走,而且并不是过堂,而是在这私家的别院。
“认识就应助我捉拿盗贼归案,不认识也不应该写出这个话本。”
慕容纯依旧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这让陆子诺有些微恼,她撑着额头,依旧弯着眼睛笑,说的话却不像笑容一样温柔客气:“你还是这个样子,半点都没变,你我为什么不欢而散你都忘了。”
慕容纯被陆子诺噎的一怔,抿一口茶以做掩饰,他依旧端着姿态,却没有方才那般盛气凌人“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我不觉得我有错,亦不觉浪子青有错。”陆子诺眼看着慕容纯又要蹙起的剑眉,“你有没有想过浪子青为什么会被人称为侠盗?”
慕容纯默然不语,他自然是知道,“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也。荀悦曰,立气齐,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听闻浪子青被百姓称之为侠盗后,他脑海里立即蹦出《史记游侠传》中一段,浪子青之所以能获得百姓的认可被称为侠,是因为他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做事。
见慕容纯默然,陆子诺不置可否一笑:“那你说为什么会有盗贼的出现呢?”
“你们这些人呀,审问盗贼的时候,肯定会问,你偷了多少次,偷了什么,偷了谁的,一句一句逼出来,到最后收监了事,又有谁问过,你为什么要偷呢?”陆子诺低着眉,素手撑头,左手摩挲着茶盏的一点热度:“偷盗诚然不对,可如果人人安居,谁又愿意冒着入狱的危险,去偷金银财宝呢。”
她想起那日浪子青眼里的沉痛,想起那句“我竟无能为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似的让她心里泛起感同身受的疼痛,她将那夜里浪子青讲给他们的故事原原本本复述给他听,最后结尾时忍不住仰头长吐一口气:“更何况,浪子青他从来也不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