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谋杀!”
“这是谋权篡位!你这个凶手!”安德烈斯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他眼冒金星。他突然想到,安德烈斯说得对,这是谋权篡位,他背脊发凉。
谁是凶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的人。这个人是谁?伊凡娜?他吼道:“闭嘴!安德烈斯,凶手不是我!”
诺依曼一拳打在他的嘴上,他的嘴巴火辣辣地疼,他好像咬到了什么硬东西,吐了出来,是带血的半颗牙齿,他还要说什么,安德烈斯一拳打到他的左眼眶上。
他们想栽赃嫁祸!他反应过来,拿起床边的椅子,挥向两人。诺依曼闪开了椅子,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痛苦地紧皱眉头,扔掉了椅子,捂住腹部。
这时,比尔·牛顿匆匆赶来,他尖叫一声,说道:“我的天哪!天要塌啦!把他带下去!”
诺依曼将他的右手臂拧在身后,他被架出大皇子卧室时,满嘴是血,头晕目眩,诺依曼一用力,他听到咔擦一声,右手先是麻木,之后剧痛难忍,他惨叫一声,发现右手指不会动了。
看守打开铁栏杆下的小门,塞进食物。他已记不清这是午餐还是晚餐。有什么区别?周围一片漆黑。几天来,他喝着清汤,里面只有几片菜叶,他吃着发酸的面包,然后翻着白眼,肚子绞痛,在地牢里就地解决。草席旁就是自己的排泄物,老鼠、跳蚤就是他的伙伴。
这段时间,他做了很多梦。他梦见小时候,自己在纸上涂鸦,看到远处的太阳和画布上的圆圈,他开心得笑了,他爱上了画画。他梦见了花匠女孩丽塔,他和她依偎在一起。
一开始的梦让他在疼痛中还有所安慰,然而最近几天,他开始不断做噩梦,丽塔吻了他,让他帮忙系身后的衣服绳子,她转过身,后背上插着箭。刚才梦见了皇帝陛下,居然喝着血。
这几天,他醒着的时候,也想了很多。
他不明白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在这之前,包括大学士温斯顿、情报总管比尔·牛顿、好友奥拉夫·克鲁格都提醒他,要学会妥协,把那些重臣的席位当作利益交换的筹码,换取自己统治的根基稳固。他不想听他们的,他认为席位就是席位,坐在席位上的人,该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愿意为帝国殚精竭虑、克己奉公。
他知道自己将克劳泽、瓦尔兹革职查办,让财政部、大工匠事务部发生地震一般。伊凡娜、路德维希或劝说或威胁,叫他收手停止查办。但他更清楚,与那些自己辞职准备脚底抹油的人相比,新任的大工匠和新进的工作人员要好得多。帝国庆典之后、皇帝驾崩之后的很多事务刚有了起色,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他想过谋害大皇子、陷害他的人究竟是谁。一开始他认为是伊凡娜。大皇子醒来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奥古斯特皇帝说她恨不得凯撒是长子,就有第一继承权。但如果是伊凡娜,她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她可以暗中让大学士给大皇子灌毒药,哪怕消极治疗,让大皇子自然死亡,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一想,他觉得幕后的黑手不是皇后。可他想不通御前护卫骑士为什么会参与这件事,他们只听命于皇帝。这一点变得自相矛盾。
他想到过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威胁过他,叫他的查办适可而止,不要触及军部。可路德维希杀大皇子干什么?如果要把摄政王拉下马,只要冲着他来就可以了。
他想过如果当初拒绝当首相,该有多好?如果当初听父亲的,假装被绑架,消失在权力的中心,该有多好?但他很快被憎恨这些想法,因为他的荣誉心和责任感告诉他,他不是个逃兵。他不明白他到底错在哪里,难道向黑暗的势力妥协,反而是光荣?
这几天,那些围着他的重臣们全跑了一干二净。比尔·牛顿自不必说,大学士连起码的治疗都不给他,任他的右臂落下终生残疾,就连大工匠,他提拔上来的安东尼·贝尔都没看他一眼。他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反而是伊凡娜的举动让他出乎意料。
前几天,伊凡娜跑了进来,抱着他,好像哭了。她说要他等着,她知道他不是凶手。那她一定知道什么,却又不说。他知道她对他有好感,但他同样知道,奥古斯特说她不简单。究竟是鳄鱼的眼泪,还是真心流泪?
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看守,架着他出去。
“区哪儿?”他的吐词不清。
“大教堂。大皇子的葬礼结束了,该轮到对你的审判了。”其中一个说到。
教堂审判,原来伊凡娜说的是这个。他明白了,他是摄政王兼首相,他倒下后,没法举行法庭裁决。
该死的奥拉夫·克鲁格,当初为什么不愿当我的首相啊。
他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的梦。他不知道看到皇帝和骏马的兆头是好是坏。他苦笑了下,堂堂建筑师,最近越来越迷信了。
管他是好是坏,我绝不向黑暗势力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