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灌输的是些什么奇葩观念,还多买几个来破坏、来创新,那昂贵的机器人就是几根廉价的萝卜小菜,可以信手拈来,又可以肆意地毁掉?照她这么无厘头地教育下去,那是要把我儿子培养成一个挥霍无度的二世祖了,那我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了,直接撞墙算了。
“嗯,娇娇阿姨说的我爱听!”阳阳年幼无知,居然把逗弄他的娇娇阿姨引以为知音。
“阿娇,你少把我儿子往邪路上引,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我作势揪了一下阿娇的脸蛋,她捂着脸故意哇哇乱叫,制造恐怖气氛,“阳阳,快救命啦!你那心狠手辣的妈妈要杀人啦!”
“stop!”阳阳的右手食指抵住左掌心,小脸急得通红,“妈妈,你饶了娇娇阿姨,她知错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傻儿子,我怎么舍得当真去揪他亲亲的阿娇阿姨,看把他担心的不要不要,这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该不是当初在医院里把孩子抱错了吧?我有空得带他去好好验一下DNA!
“阳阳,来吃饭了!”周阿姨虽然已经年迈,但手脚利落不输当年,在我们笑闹之间就把晚餐准备妥当了。她一边微笑着唤我们,一边感慨万千,“还是阳阳来了好哇,屋子里人气都旺一些!”
阳阳像一只能吃的小老虎,牛肉、虾子、薯条,敞开肚皮吃得满嘴冒油,时不时给周阿姨夹一筷子肉,给阿娇夹点鱼,给我舀一勺子汤,忙得不亦乐乎。他吃到尽兴处,眉飞色舞地夸赞着周阿姨的手艺,逗得周阿姨笑得脸上褶子乱颤,直叫他是“小开心果”!
如果不是我摆出女王的威严镇住他,他兴奋得恨不得爬到屋顶去做个窝。周阿姨宠溺着他、纵容着他,偶尔抽出桌上的纸巾拭一拭眼角的泪花。
我们正吃得一团祥和的时候,门口却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我的呼吸一窒,浑身的肌肉莫名地一紧,该不是张清突然袭击杀回马枪吧?
“爸爸——”阳阳夸大其词地大叫一声,哧溜一下从凳子上滑下来,像颗炮-弹欢蹦乱跳地扑向张清。
果不其然,真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大门口如来自星星的都敏俊叫兽一般突然现身的,正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张清。他的大檐帽拿在手上,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五官硬朗,一身合体的警察制-服使他显得更加高大修长,眉宇之间有些许倦意,漆黑如墨的眼睛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阳阳这孩子总喜欢搞出大惊小怪那一套,他爸爸回来了就回来了嘛,又不是个稀罕的天外飞客,难道我们在座的有谁不认识他?
张清弯下腰一把抱住阳阳,高高地举起来晃了几晃,然后绅士地朝阿娇颔首微笑,神色从容而淡定,“阿娇,欢迎你来家里作客!”
阿娇似笑非笑地呵呵两声,扬起唇角冷冷地嘲讽,“张大队长,我们有这么熟吗?”
“小枫,今天家里来客人,你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早点回来。”张清仿佛对阿娇的冷嘲恍若未闻,用自己宽厚的额头和阳阳触了触,然后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一汪深潭似的眼眸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他状似亲昵地看着我,“你看这男主人不在家,对客人多不礼貌!”
张清的一番话说得厚颜无耻,我在心里笑得肠子都要抽筋了,但我面子上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我只是不着痕迹地别过脸,感觉到那双黑眸依然盯着我,强烈的压迫力令我如坐针毡。我心烦意乱地抽了一张餐巾纸,手上嘴上胡乱擦了一通,借以遮掩心中的波澜。
看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像谁和他是一家人一样,好像他真的只是恰好在他家与我们偶然邂逅一样,我敢百分之百地断定,周阿姨不遗余力留我们吃晚饭,是他煞费苦心的安排。我又不是一个弱智妇女,其实开始就识破了当中的猫腻,只不过不忍心让阳阳失望,不忍心拂了周阿姨的好意,再加上阿娇的撺掇,才半推半就答应在此就餐,正好就落入了他精心撒开的网中央。
张清淡定自若地说完之后,抬手松了松领口的领结,将公文包搁在玄关的矮柜上,弯下腰准备换鞋。阳阳见状,立马心领神会从地上举起他的拖鞋,奴性十足地递到他的脚下,讨好地说,“爸爸,给你!”
张清狭长的眸子里满含柔情地望着阳阳,他的目光如影随形,追随着可爱活泼的儿子,眼神里有深深的欣慰,有浓浓的疼爱。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阳阳的小脑袋,“快去和妈妈她们一起吃饭吧,多吃一点,爸爸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