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还崭新着呢。
新郎观闭目躺在床上,像个死人。只有胸膛还微微有些起伏。
“他快死啦。”我对师父比划一下,我在他头上看到了和将死之人一样的黑气罩顶。
“你出去,我要诊断一下。”师父挥挥手。
师父把沾了泥的法器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拿出红色针包,铺开,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伸出右手中指食指,在新郎头顶按了几下,轻轻捻着针,刺入了他卤会里,入针一公分左右停了下来将针留在头顶。
抓起他右手,捏住中指,用一根细些的银针刺他中指,他中指指尖苍白,针刺进去没有出血珠。
师父拨了针看看,又扒开他眼皮看了看,口中道,“好奇怪,没干啥咋会失了魂儿?还失掉这么多。”
“去叫老太婆进来。”我打开门,那婆婆就在门口,我挥手,她忙跑进屋一连声问,“怎么样?”
“你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那婆子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做死的贱货,自从帮她下葬,我儿子回来就进屋睡,起来后就不正常了。你说我家做了什么虐娶回这么个扫把星。”
我被人骂扫把星很多次,特别讨厌这个词儿,对老太婆翻个白眼。
师父皱眉道,“你儿子不积德,他要不听人怂恿给素梅穿附了阴灵的旗袍,也没这么多事。”
“我儿子心眼可好了,他就是太好面子才说不出退亲的话,绝没有害了素梅的意思。”婆子辩解道。
“几时下的葬,你儿子站的什么方位。”
那婆子絮絮叨叨把当天的事细讲一遍,恨不得连他儿子什么时候上过茅房都讲到。
师父打断她,要她带我们去下葬的地方,现场看看。
走了有二来分钟,我们到了这婆子的祖坟处,素梅还算是他家媳妇埋在了婆家坟圈子里。
老坟边上,有一杯新土很扎眼,还没立碑。
“当时你儿子站在什么位置?”
婆子跑到坟包前,站在北边。
“下葬的准确时辰是何时?”
“12点10分,再不会错。”
“午时,那天几号?”
婆子又说了,师父算了算,叹口气说,“你儿子当时站的位置在那个时辰刚好是死门和惊门中间,开棺吧,再晚你儿子救不回来了。”
听是要开媳妇的棺,那婆子二话不说叫来一大帮亲戚,不一会就把坟挖开,露出一副薄棺。
此时两点已是未时,师父站到当时新郎站过的地方,影子刚好偏在棺头儿,那么午时影子应该刚好映在棺材正顶上。
“你们把棺材放到坟坑里是不是开过棺材盖儿?”师父没来由问了句。
“对。素梅她娘非把她闺女的首饰盒一起埋进去。不依不饶,我们只得应了。”
“这就对了。”师父说,“你儿子的魂被钉进棺材中了。”
盖棺里有一个规矩,所有殡葬业人都知道,到了坟地如果重新开棺,合盖时,人都要站在背影的地方,不能把自己的影子合在棺材里。
否则,一定失魂。
轻者喊喊,也许还能喊回来,重者,生病死掉的可能都有。
素梅婆子两片薄嘴片儿撇得快没了,活像条鲶鱼,狠狠咒骂素梅一家子。
“先开棺吧,把魂放出来,咱们晚上来喊,下葬不出三天应该没问题。”
当下一群人起棺钉,将棺材盖打开了。
“啊”一声惊呼,大家都向后退了几步,棺材里放着锦被,首饰盒。但没了素梅的尸首。
师父沉默不语,将挂在棺板上的棺钉取下来,大家草草合上盖子,也不钉,掩了坟各自散了。
村民都以为素梅诈尸,连霸道的婆子也敢不吱声战战兢兢回了家。
新郎在屋子中醒来,精神好了些,只是嚷嚷头疼。
师父把那颗棺材钉亮出来,那男人看着钉子眼发直,只说了句,“好疼。”一下载倒在床上。
“我的儿啊。”婆子呼天抢地扑在男青年身上哭起来。
师父举起那根钉说,“有人把你儿子的影子用棺钉钉在棺材里,而且钉的是头部。”
“谁送的葬?”师父拍拍婆子肩膀,“不想你儿子白死了就镇静点儿。”
婆子擦擦泪回忆说,“是镇子上寿衣店,他家不止做棺材也管出殡,这一套东西都是他家人帮忙弄的,抬棺下葬的都是他家人。”
师父把钉子放在自己包里,细细给那婆娘交代晚上叫魂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带着我回了道观。
婆子说的镇上,就是师父带我去摆卦摊的赶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