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就在三五米的距离之下,迷彩帐篷中钻出来一人儿,我正眼一瞧果真是小狮子,那会子我脑子是懵的,直到那小狮子既要走到我跟前,不远不近地对我伸出了手,我才悠悠反应过劲儿,同他礼貌地握了握手。
那会子我心下是有些悔的,只道明晓得容六有那八成把握,却单问了他余出的两成是为哪般,而不问他何来的这自信,末了竟是我这厢万千托付地相信了他,他那厢不遗余力地相信了小狮子。
伙计们安营扎寨去跟张家人熟混的时候,我兀自找了块空地,席地坐着琢磨这事儿,这叫什么事儿呢?
就依着刚才打照面的行径来看,张家小狮子分明是不把他千机手六儿爷放在眼里的,那小狮子的招子多纯粹,那会子他朝我伸手的当儿,眼底看到的分明只有我一人,所谓的千机手六儿爷,完全入不得他的眼嘛,便是这样,那容六偏还满心满脑随时随地想着他,就连替我解蛊,也不忘捎上他一程。
甚至,我小肚地想,甚至所谓的替我解蛊,怕也是那容六哄着我,来给他的小狮子做嫁衣裳吧!
我心里头正打起乱仗的时候,身旁忽然多了个人,抬抬眼皮一瞧,是小狮子。
“要么?”他立在我跟前,笑笑地低头颔首看着我,六年了,小狮子早已长成了狮子王,这样的姿势,我昂头看着他都吃力,他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就势既在我旁边坐下,继续递着手里的吃食。
我朝他手里瞧了一眼,抬手接过来,就听他讲:“不用担心。”
我知道他的意思,既回了他个笑脸,吃起了手里的东西,他就也不说话,只在旁边静坐着。
兴许是因着我那些年与容六私下做着交易,明面上却不计回报地帮了他许多,以至于他在我跟前,常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亲近,如当下一般纯粹地亲近,总会让我错觉,他不是什么张家小爷,不是什么小狮子王,只是我个乖巧聪明的弟弟而已。
他在我身边坐了许久,待到我手里的东西吃完了,还没有结束这禅修一般地静坐的打算,我想了一想,终是忍不住问他,“墓的事,是六儿爷告诉你的?”
他收神瞧了我一眼,抬起一只手拨了拨挡着那只坏眼的头发,点了头。
这话完了,便又是一阵儿静谧地禅修,小狮子向来话不多,这一点我是晓得的,因而等了一等后,又是我再开了口。
我问他,“在你眼里头,他是什么人?”
“谁?”他那只干净纯粹地招子里露出三分不解,狐疑地瞧着我,随即又明白过来,道:“容六?”
我点头,他便又拨了拨挡在坏眼上的头发,似是想过了,才答:“销门,千机手。”
销门,千机手。
这既是他在小狮子眼里的位置,我忽然有些好笑,心里便想,我与之他,既是他与之小狮子,到底不过,只有我拿他当回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