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齐恒放下手中的茶杯,竟是起身走到弦歌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弦歌被他盯得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儿了,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他,心脏费快递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喉咙。
“顾弦歌。”齐恒缓缓开口,同时一只手挑起弦歌的下巴,逼得她与自己直视,“怎么,萧湛不要你了?所以回来大梁了?”
原本疯狂跳动的心脏竟是瞬间平静下来,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她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坠了很久,却仍旧见不到底。
“你,说什么?”弦歌盯着齐恒,喃喃开口问道。
“怎么,没听清么?”齐恒突然笑了,笑得那样好看,可是弦歌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嘲讽,“当初你不是一心想和萧湛离开吗,怎么现在又巴巴的跑回来了?是在陈国待不下去了?还是说,你又厌倦了萧湛,还是觉得朕比他好?”
霎时间,弦歌只觉得仿佛四面八方的风都在往她的骨头里钻,那样钻心彻骨的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见她发抖,齐恒突然笑了:“对了,因为陈国的冬天要比大梁冷太多。所以说,你是在学大雁,到了冬天就往南方飞,等开春了,再飞回北方是么?”
齐恒就这么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中的调笑也并不能听出什么恨意,可是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把的尖刀,狠狠的插进弦歌心脏。
过了许久,弦歌才讷讷的开口:“你竟是,这么看我的?”
“怎样看你?”齐恒笑得愈发灿烂,“朕能怎么看你呢?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还需要朕提醒你吗?”
“不,齐恒,我”
“你如何?莫不是你还想告诉朕,你是受了萧湛的蛊惑,你也是深受其害?其实这一切,并非你的真心?”
就这么一句话,顿时将弦歌打入了无尽的深渊。
那日裴栖迟说的话,果然是他的意思么?
还有,那日派来刺杀她的人,当真是裴栖迟派来的吗?
还是说,那人,根本就是他派来的?
毕竟赵西风挟持她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已经死了的玄云,而玄云是齐恒的人……
想到这里,弦歌脸色愈发苍白,她咬了咬嘴唇,问道:“所以,你是真的想要我死了?”
“死?”齐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放生大笑,“顾弦歌,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是怎么现在才发现,你竟也是这么蠢呢?死?你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其实不然吧,对你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不是么?”齐恒说着,手上的力气加重,弦歌疼的呻吟出声。
“疼么?”齐恒冷笑,“我还以为你顾弦歌是铁打的,从来不知道疼呢。”说着,狠狠的将她甩开,后者出于惯性朝后面倒去,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弦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伸手一摸,后脑勺果然肿了一个大包。
齐恒就这么站在床边,高高在上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弦歌,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始终掀不起半点波纹。那样看陌生人似的眼神,刺得弦歌心尖都在颤。
弦歌爬起来背靠着墙做好,深呼吸,淡淡的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确是受了萧湛的蛊惑,我以为是你牵头害死我爹,害了我顾家全家。所以……”
“所以?所以你便要我死。”齐恒接过她的话,“这的确像是你顾弦歌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你向来睚眦必报的。”
齐恒脸上尽是嘲讽,弦歌咬牙,从嘴里挤出一个“是”字,她明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是她再怎么解释,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为自己辩白罢了。不过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信不信,那却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既然如此,何必再为彼此徒增烦恼呢?
他们两个,或许终究有缘无分吧。
曾经她将一颗真心捧上,但他却弃如敝履,所以她失望而归;
再后来,他竟主动找到她坦露心迹,可是她却碍于曾经的心殇而不敢回头;
现在,她终于想通了想要和他重头来过,可是他却早已不在原地等她了……
以前总听人说造化弄人,弦歌总没多大感触,可现在她终于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你倒是坦诚。”齐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弦歌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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