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下,便没再过问她的事。
朱砂毕竟是皇上带回来的人,元宝自然不敢懈怠,将她安置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崇宁殿。崇宁殿的宫女太监原以为这是新主子,期初还毕恭毕敬的,可过了好久都没见皇上来过,也没听到说要册封的消息,于是对朱砂越来越不待见,甚至偶尔对她还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朱砂在宫外的时候也算是受尽白眼尝尽人情冷暖,原以为进了宫会不一样,可没想到得到的竟然还是这个结局。
这样受人白眼的日子过了很久,终于有一天有奴才阳奉阴违的对她说话时齐恒突然出现,将那个对她不敬的奴才拖下去打了板子, 说了些体己的话才离开。朱砂原以为此事想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成想第二日便有圣旨下来,封她为惠嫔。
对此,齐恒解释为:“这样宫里的人想来碍于你的身份就不会再以下犯上了。不过你放心,朕也不会碰你,朕会为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若是你有心仪之人也可告诉朕,朕会为你做主。”
突如其来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接踵而至的就是令人绝望的消息。可是她又能如何呢?皇上都直言不讳说不会碰她,她还能如何呢?
看着弦歌波澜不惊的脸,朱砂第一次发现恨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齐恒出来时,朱砂已经走了,就弦歌一个人还呆呆的坐在廊下。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齐恒微微蹙眉,吩咐元宝将弦歌的狐裘拿来,然后上前替她披上,柔声开口:“在想什么呢?”说着,在她旁边坐下。
“我爹曾说,下雪的时候是最美的,不仅因为世界一片白茫茫的,还因为雪花都是六角的,而且每一朵雪花都不一样,你见过吗?”弦歌有些答非所问。
“嗯,这话你说过。”齐恒点头。
“说过?”弦歌偏过头盯着齐恒,这话她只告诉过齐商,他怎么会知道?
“你和阿商满满世界找相同的雪花的时候,我也在。”
“是么?”
“嗯。”齐恒记得那时他还惊奇了一下,后来他也仔细观察过,果真如此。
“恒哥哥,你说,若是当年我们就在一起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弦歌的语气有些悲凉,齐恒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如此神情,即便当年他当着宋子衿的面将她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她脸上也只有委屈,可并不会露出这样彻骨的悲凉。
这样的神情,让齐恒有些心疼。
“想来也是不会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没等齐恒回答,弦歌就自己给出了答案,“你故意把朱砂放进来想刺激我,怎么样,看到我不开心了,你满意了不?”。
齐恒想了想,开口道:“铃铛,我们重新开始吧。”
“怎么重新开始?”
“只要你答应不再离开我,我便不再锁着你,可好?”齐恒搬正弦歌的肩膀,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可是我的身份终究是个祸患,我是罪臣之女,当初我要离开,也是因为这个。恒哥哥,想来你也明白,即便我可以忘记过去,和你重新在一起,但是我们中间隔着的远不止这些。”弦歌深吸一口气,叹道,“其实我明白你为何将我锁在这里,你知道我不是乖乖听话的人,若不将我锁住,你怕我又会往外跑,到时候被太后皇后拿住了,估计会小命不保。你派了这么多人将这长乐宫围住,其实不是怕我跑,而是拦着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罢了。”
齐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就知道,她是懂他的。
“可是你心里也明白,这样的日子,终归不会太久。你能护着我一时,却无法护我一世。曾经太后可以用绝食来逼你交出我,想来这些日子也对你用过不少办法吧,还有朝中的大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一个罪臣之女入主后宫,更何况你这样独宠我一人。其实,这些日子,你才是最难过的吧。”
“铃铛。”齐恒的喉咙有些发紧,下意识的抓着她的手。
“恒哥哥,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事到如今,我没办法再看着你这么累了。”弦歌伸出空着的手,轻轻的攀上齐恒的脸颊,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不禁有些鼻酸。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无论如何都是开心的。铃铛,不要离开我好吗?”齐恒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掌心,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我们都认清现实吧,都这么久了,你可说服了太后?说服了那些大臣?”弦歌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松开手,起身往屋内走去。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声音发紧的说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就都投身在普通人家就好了,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雪花依旧肆意飞扬,寒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