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的脸上喜怒不辨,待要不想理会,偏怎生又目光如豆的看着她,可她自来不是个会说软和话的,尤其是在觉得自己闺女没出息的时候,于是强硬着开口道,“生你之前,我已经生了先帝跟黎王,生孩
子生惯了,生你都没用一刻钟……”就差没说像屙shi一样把怎生拉出来了。
怎生:“……”虽然觉得自己的降生太过简洁,可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黎王真是她妈生的。
宋太后是真没想到,以怎生的智商竟然能跟她玩儿三十六计。
怎生被宋太后嘲笑一通,心里也没憋火,困意又上来,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留下宋太后想起往事一幕幕的,失眠了。
第二天怎生醒来就看见宋太后的黑眼圈儿,吓了一跳,忙轻声问道,“母后昨夜歇息的不好么?”
宋太后翻了个白眼,“你夜里磨牙,打呼噜,说胡话,我能睡的好才怪!”
关键是宋太后表情实在称不上善良,怎生信以为真,十分愧疚,一上午都躲在东暖阁。
宋太后补了个觉,中午醒来问郡主哪里去了,王嬷嬷笑着说,郡主在东暖阁抄经呢。
怎生是抄经,不过也趁机写了一封信。
现在的情况是,她晓得黎王是太后亲生的,黎王却误会自己不是太后亲生,这关系太复杂了。
她虽然觉得黎王是太后亲生的,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这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她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于是就给最能依赖的相公写了一封信。
这不是之前那种放流言之类的小打小闹,她的经历在这里摆着,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起什么有效果的阴毒的损招。
无效的倒是想起了不少。
譬如把黎王用锁链绑住,关道密闭的地牢里头,关上他二十年,什么帝位也不要想了。
但这种事想想都是浪费脑子,上哪里去弄地牢呢。
她没有本事,这又是帝位不确定的时候,就不能任由自己天马行空的做梦跟任性。
当然,她是巴不得聂墨回京城给自己依赖。
可孩子呢,聂墨要来,孩子却不能带过来,否则,满京城的人吐沫星子不淹死她,淹死她,也不会放过孩子。
怎生怕啊,可更怕孩子跟着自己倒霉,所以宁愿聂墨在济州好好的照顾孩子。
她也没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多么伟大,只是孩子那么小,软到了她的心里,就算她是一只无能的老母鸡,也还是想首先护着自己的小鸡崽子的。
想到孩子跟聂墨,怎生心里平静不了。
她想跑到济州万事不管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又无法舍弃京城的亲人,也不敢保证黎王一朝得势不会跟他们过不去。
是以她叫蓝莹悄悄的找许太监给聂江送信。
可惜信还没出寿安宫呢,就被宋太后截获了。怎生给聂墨写信,语气肯定不会委婉客气,她用撒娇的语气告黎王的黑状,说他“看我的眼神像黄鼬看小鸡一样充满了恶意”,又说了路平通过么生去找她,说黎王认为“自己不是宋太后亲生的”,她又如何
跟宋太后说起生孩子的话题,宋太后又如何承认黎王是自己生的,一一的都说了,又问候了聂墨,问候了闺女,最后来了几句,“君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好想把黎王打死啊……”之类的话。
宋太后本没料到怎生会写些什么,可看了信,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倾就歪到了靠背上,唬得王嬷嬷手都抖了,哆嗦着问,“太,太后娘娘?”
宋太后闭上眼,不想说话,一动不动的歪在那里,足有半日的功夫没有作声。
直到日头西斜,她才抬手将榻桌上的信推给王嬷嬷,“原样封好,送去给聂墨吧。”
王嬷嬷不知何故,可太后的话不敢不从,拿着信命人送去济州。
太后的信使自然非同一般,不过三日功夫,聂墨就收到了信。
本来收到怎生的来信是开怀的,可这信越看越生气,索性眯起眼睛,到最后双目已经化成利刃,杀意逼人。
男人最为了解男人,路平没有言明的那些东西,聂墨通过怎生描述就猜出了个八 九不离十,对于黎王的龌龊心思,他甚至理解的比路平还要深刻。
无非就是黎王早就认为自己并非宋太后亲生,所以想通过怎生掣肘太后,以便于宋太后支持他继位。
先是想通过路平娶怎生达到他的目的,一计不成,这又想自己娶了怎生作为筹码向宋太后摊牌。
他想起自己先前跟怎生交待的信封的妙用,眼神一闪,将硬实的信封撕开,果然在夹缝里头找到一张薄薄的纸,上头只有几个字,“父亲见我,说遗诏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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